像玉珠转盅,一圈圈咕噜着,说不出什么滋味。
意识到沉默的时间似乎过久了些,她不由失笑,于是垂眸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妇人闻言,倒没有什么鲜明的反应,只是挪开眼道:“你们两个的事,跟我说做什么。”
她瞧着便是个面冷心善的人,郑婉于是也不算意外,只是笑了笑,认道:“是晚辈多嘴。”
妇人被她这顺从的模样一噎,轻咳一声道:“你这姑娘倒性子软。”
“我看得出,”郑婉轻笑,“您说话直白,并非挖苦。”
她看了看沉烈,又道:“看样子您是同他相识已久了,是他信得过的人,我自然也该尊敬。”
妇人闻言顿了许久,随后轻轻一叹,“不必说的这样好听,我并非是什么宅心仁厚的善人,不过是多年前给他施舍过一口饭罢了。”
她在这地方卖豆浆已有叁四十年,见证过战争的惨烈与国度的更迭,也无可奈何地失去过自己的丈夫与儿子。
尘埃落定后,统治者云淡风轻地握手言和,只剩她与身边幸存下来的故人惶惶不知所措。
她看着山河万里的平民被抛弃,看着铁骑入关,看着胡人烧杀抢掠,奸淫行凶。
头顶的这片天阴了多年,才在尸山血海中得以回归还算正常的生活。
活下来的人便活下来了,死了的人数以万计,也早已没了人有闲心去祭拜。
她的豆浆摊被砸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最后都被她重新拾了起来。
她在这世间已是孤身一人,除了这副手艺,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去干什么。
日子就那么麻木地一天天往下过,每日都是一样的冷淡无趣。
直到她那天出去买豆子,在摊子不远处的巷尾看到一个伤痕累累,耐着性子颤手给自己包扎的少年。
不知是什么人把他打成了这样,瘦到简直只剩一副骨头架子。
附近有个医馆,听说近来总是招贼,偷的东西零零碎碎,叁两日便要遭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