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泽沉默良久,方端起白瓷盏轻抿一口。这汤味虽不如想象醇厚,但鲜味在舌尖散开,想来定是用了诸多珍稀食材。
兰泽就用了两口,周韶竟抢过她的碗,再度添满。他也招呼着旁边的姬绥:“宜安,你也别拘礼。”
姬绥哪有心思用膳,可他深知周韶的脾气,他若不喝这汤,周韶定会纠缠不休。
毕竟周韶和其母一样,就爱拉人一起吃喝。
但这盅汤着实凶险,黎白苗虽为滋补上品,却需大夫精心配伍,像周韶这般胡乱炖煮,若致药性相克,恐酿大祸。
于宴席间,叁人皆饮此汤,尤以周韶最甚。这汤中更添黄酒,诸药相激,竟致他一时间神智昏聩。
兰泽最先察觉不妙。
她身形骤晃,连面颊也倏然潮红,在喘过两口气后,她将手指紧攥前襟,额间已经沁出细密汗珠。
“甄璇?”周韶亦觉气血翻腾,方寸大乱。他饮汤最甚,此刻神识已然混沌,“你面色怎么发烫了?”
兰泽忽觉情势危急,周身如堕沸泉,她勉力欲起,却被周韶搀住臂膀,左侧更觉一道实质般的目光灼来。
正是姬绥。
她紧攥衣料,唯觉身上的冰滑缎面稍解燥热,日光透入她的眼眸,映得瞳仁泛起木质棕晕,有灵韵流转之美。
“何处不适?”周韶自觉异样,惶急间竟失了分寸,他将兰泽揽坐膝上,粗粝指腹摩挲着她的面庞。
而旁边的姬绥因浅尝辄止,尚存几分清明。
他冷眼睨视兰泽倚于周韶怀中。
兰泽的鬓发有些散乱,胸口不断起伏着,一双眼睛似乎要淌出泪,她显然是无法回神,周韶这个莽夫,估计指尖都是粗茧,把她的脸都擦出了红痕。
真是好一出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