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基金’!”李姐几乎是吼出来的,“那个账户就像个无底洞!苏晚,我求求你,你劝劝他!你们不能靠理想发电,艺术也要钱的!”
“李姐,”苏晚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工作,“谢谢你告诉我国外的天气。”
“什么天气?”李姐愣住了。
“我这里晴天,风很大。”苏晚说,“他的钱,就是我们的钱。这笔钱,会让时间流动得更精确。”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视频接通,屏幕上出现一个头发花白、表情严肃的法国老头。他是JeanPierre,世界顶级的电影调色师,也是父亲名单上的人。
“我看了你发来的片段。”JeanPierre的法语带着一丝不悦,“你对暗部的处理,太激进了。这会丢失很多细节,观众会以为是设备出了问题。”
“我就是要这种效果,JeanPierre。”苏晚切换成流利的法语,“那不是暗部,那是被时间吞噬掉的记忆。我要的不是细节,是情绪的留白。”
“胡闹!”JeanPierre提高了音量,“电影是光影的艺术,不是哲学的猜谜游戏!你父亲林,他从不这样冒险!”
“但他会尊重我的冒险。”苏晚毫不退让,“我用的是您在《雾中人》里处理黎明前天空的逻辑,只不过,我把它用在了人脸上。”
JeanPierre的表情凝固了。他盯着屏幕里的苏晚,那个年轻的、固执的、却又对他的作品了如指掌的女孩。
良久,他哼了一声。
“林的女儿,果然跟他一样,是头倔驴。”他嘟囔着,“把序列重新发给我。我倒要看看,被时间吞噬的脸,到底是什么鬼样子。”
苏晚关掉视频,揉了揉太阳穴。
她已经在这里连续工作了三十六个小时。咖啡因的作用早已过去,此刻支撑她的,唯有那股不肯妥协的意志。
她打开一段刚刚完成粗剪的五分钟片段。
那是整部电影情感最浓烈的华彩段落,关于时间的错乱,记忆的坍塌。她一遍又一遍地看,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差了什么?
她不知道。疲惫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整个世界都在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