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来到僧人起居的院落,果然见到一只白色大狗蹦跶着跑了过来,阮雪棠先前还未见过毛发这样蓬松的狗,一时也看得起劲。最高兴的莫过于叶灵犀,挽起袖子就抱着狗不放,认真问道:“大师,它虽然是在寺里养的狗,但它不出家对吧,可不可以等它下崽子后分我一只,啊不,两只。”
恒辨从未遇到这种请求,一时答不上来,叶灵犀还以为他不答应,连忙劝道:“大师,俗话说儿大不由娘,你要青灯古佛随你,它可不行。当然,你要是担心它找不着相公,我们家有一大堆公狗呢,环肥燕瘦随它挑,保证选妃都没那么隆重。”
恒辨合掌躬身:“万物有灵,一切自在。施主,我想它自有造化。”
“我懂,大师你这是答应的意思。”叶灵犀厚脸皮地笑了,依旧死搂着狗不放。
恒辨突然感觉太阳穴隐隐作痛,思及正事,不得不忽略正嗷嗷想回主人怀里的大白狗,对阮雪棠道:“这位施主,请随我来,有一样东西,我想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阮雪棠若无其事地打量恒辨几眼,对上那双灰蓝的眼珠子:“物归原主?”
恒辨点了点头,阮雪棠神色不明地跟在他身后,宋了知原本也想跟上去,却被恒辨已佛家重地,旁人不便进入为由婉拒了。
宋了知有些不安地望着阮雪棠,压低声音道:“阮公子,你一切小心。”
眼前这个戴着叆叇的少年脚步虚浮,一看便知从未习武,阮雪棠并不认为他能对自己做什么。随着恒辨走了好一会儿,天公不知何时变了脸色,隐隐嚎出雷鸣,豆大的雨点落在地上。他们快走几步,来到一座塔楼前,匾额上高悬着藏经阁三字。
恒辨推门引阮雪棠进去,一进门便见经书满楼,鎏金莲花香炉正燃着一缕檀香,只见那少年抽出几本经书,按照特定顺序重新摆放回书架上,顿时,屋里传来机关响动的声音,并排而立的书架往两侧滑开,露出一道暗门。
恒辨先行走进暗门之中,阮雪棠忽然笑了笑,用香灰埋掉那截香料后也跟着走了进去。暗门后是一段幽暗深长的楼梯,连接着一户暗室,依旧摆放着许多书籍卷轴。恒辨从中抽出一副画卷,当着阮雪棠的面铺陈开来。
这是一幅女子小像,画工高超,惟妙惟肖,画中人竟与阮雪棠有七八分相似,身着异族服饰,巧笑盼兮,唯独蓝色的眼瞳显得有些突兀。
阮雪棠沉默一会儿,道:“画上并无题字印章。”
恒辨听出阮雪棠言下之意,似乎有些不满阮雪棠这样冷淡的反应:“你分明知道她是谁。”
“我不知道,”阮雪棠这时才觉得恒辨孩子气,“她死的时候,我尚在襁褓。”
“施主,”恒辨逼自己冷静下来,“佛祖言冥冥之中因果报应,你难道不想知道......”
阮雪棠觉得小和尚这是在死缠烂打了,有些不耐烦道:“佛祖也言四大皆空。”
恒辨无心与他争论佛法,有些话在肚子里转了几圈,最终还是沉下心来,道一句佛号:“终有一日,你会再来寻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