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敏思瑟缩一下,又咬着牙道:“那条蛇对你就那么重要?那种东西有什么好养的!你每天在它身上花多少时间?在我身上花多少时间?你数过没有!”
她压抑得久了,一旦爆发,有数不清的事情要抱怨,女人神经质地在地上来回踱步:“你知不知道我每天看到它精神有多崩溃!你难道不觉得那种蠕动的东西很恶心吗!我一想到它在皮肤上的触感我就想吐……”
男人敏锐地捕捉到什么,神情莫辨地说:“你知道它在哪。”
这是一句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程敏思回过神看见他风雨欲来的阴沉面孔,心寒得无以复加,难道她的存在还不如一条蛇?这口气憋屈在心里,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失控地大吼:“就是我丢的怎么样啊!陆桑北!你要因为一条蛇跟我翻脸吗!”
“它在哪。”他还是这样冷冰冰地问话,目光里却透出焦灼。
直到这一刻程敏思才有了一种拿捏他情绪的快感,她冷笑一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死了。”
“被开水烫了一遍,又顺着马桶冲进下水道,你说,还能活吗。”
男人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眼里闪着无法遏制的怒火,整个人冷冽而森然,他定定看了她几秒,抓起车钥匙转身就走。
已经凌晨一点了,见他要走妻子又慌了起来,抓住男人结实的手臂死死抱着:“陆桑北!你不能走!你不能因为一条蛇跟我置气!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这样做的,是你逼我,都是你逼我的!”
他强硬地剥开她的手,没有再看她一眼。
“砰”的一声关门响,挡住了一室鸡飞狗跳。
*
入了秋总是下雨,凌晨的秋雨像雾,斜斜的雨帘淋湿车玻璃,汇聚成细小的水线,他坐在驾驶位,望着黑漆漆空荡荡的校园。
他不知道他来学校干什么,更不知道他该怎么和林增月交待,车窗只开了一条缝隙,秋雨吹进来一股生锈的金属味儿,他叹了口气,没完没了地抽烟,捱到天亮。
脑袋里昏昏沉沉,忽然听见有人敲车玻璃,是陆雯。
“爸,你怎么在这?”小姑娘一脸惊讶,上下打量他,“你不会是来讲党课的吧?”
他看看表,已经清晨八点多了,“没,就是路过,你回去上课吧。”一开口嗓子又哑又疼,喉咙像掺了沙砾。
陆雯说他:“天那,你这是抽了多少烟啊,还说路过,一看昨天晚上就是在车里睡的,爸,你不会和我妈吵架了吧?”她钻上车,忧心忡忡的,势要为她爸排忧解难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