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淡淡道:“大一。”
“大一?!”徐兆麟夸张地大叫,“那才十八九吧?你还有脸说我,你比我禽兽啊老陆!”
陆桑北眼睛微眯,不太高兴。
徐兆麟又改口了:“当然,只要不是未成年就行,不过你这样到底算怎么回事?人家不肯跟你?嫌你老?”
陆桑北已经对“老”这个字眼非常敏感,听到就觉得刺耳,可谁又能不老?他是生下来就老的?往前数二十年,他也是个小伙子呢,还考过国家二级游泳运动员,这么多年辛苦维持着身材,胸肌、背肌、腹肌……一块不少,怎么到处有人说他老?
耳边又响起了林增月的话,说他又老、又闷、让人家恶心得想吐。
被喜欢的人这样嫌弃,陆桑北简直低落到了谷底,难过、受伤、甚至是委屈。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笑话,人到中年才情窦初开,阴差阳错和亲生儿子谈了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结果从头到尾都是他的一厢情愿,都是一场骗局。
有预谋的接近、精心安排的勾引……他被欺骗、被利用、最后被抛弃。
他的儿子是多么聪明,懂得攻击所有人的弱点。
明明没喝多少,陆桑北却有些醉了,酒精像是麻痹了他的大脑,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连眼神都有点呆滞麻木,望着窗外的灰暗阴天。
良久,他轻声呢喃:“都是假的,他不爱我。”
*
这是一个成熟理性的男人最后的失态。
星期一的时候,他一身休闲西装,没打领带,白衬衫的领子微微翻出来,露出一点锁骨线条,还戴了副细边银丝眼镜,看上去风度翩翩,优雅又贵气。
办公室的小姑娘拿文件给他签字,男人掸了掸纸张,粗略扫几眼,右手的钢笔转了一圈,潇洒写下自己的名字,再戳个章,小姑娘瞅着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架势,疯狂小鹿乱撞,眼睛差点变成桃心形状了。
下班后他预约了钟点工,家里各个角落都被清洁一遍,显得干净透亮多了,他切了个西红柿,打两个鸡蛋,炒一份浇头出来,再煮个面,简简单单的晚饭。
一切都像是回归了他最初的混沌与空净。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东西是无法泯灭的,比如血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