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肩头被人拍了一下,陈冬才醒过神儿。
陈玉林笑眯眯地弯着眼,和颜悦色地说道:“去把东西拾掇拾掇,下午带你进城。”
言罢,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地往井边走去。
她瞧见陈玉林将一位烫着小卷头的中年女人拉到一旁,伏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女人原本带着笑意的唇角瞬间耷拉下来,视线如柄利刃,隔着窄长的小院,直勾勾地向她射来。
……
三人走在坑洼的土路上。
大片的霜冻土地沉默着,一眼望不到尽头。
那两道长长的身影走在前头,顶着寒风,步子迈得极大。
“我现在就回去问问,你们陈家长辈怎么当的?就逮着咱家可劲儿欺负?好事轮不到咱们,脏活累活全往咱家塞!”
“哎,你要干什么去!那广生也没让咱白忙活啊,一月不还给了一百五十块吗!”
“广生广生的,你俩有啥关系?咱俩结婚的时候他面儿都没露,穷得连个份子都随不上,现在混好了想起来让咱俩帮忙养闺女了?”
“奥,你现在不说话了?搁屋里逞能的时候没想过跟我商量?一年到头赚不到几个子儿,回了老家连桌都坐不上,还他妈净想耍男人威风!你也算是个男人?当年要不是你娘老子上我家里来,把你夸得天花乱坠,老娘才瞧不上你这个泥腿子——”
啪。
清脆的耳光声挟着男人暴怒的吼叫,肆无忌惮地回荡在空旷的田野间:
“我发现你这死娘们儿真是欠打!头发长见识短!都是亲戚,人家有难处,帮帮忙怎么了?老陈家的事也轮得到你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