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自始至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去看那如同烂泥般求饶的王知县。
他的目光,一直平静地落在那位匍匐在地、浑身颤抖却依旧死死抬着头、用那双绝望的眼睛望着他的妇人身上。
他缓缓上前一步,走到那妇人面前,微微俯下身。夏末灼热的阳光落在他年轻而威严的脸上,镀上一层金边。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妇人的耳中,也传遍了寂静的县衙门口:
“说吧。何事冤屈?抬起头来,看着孤。”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孤名——朱雄英。”
“你若有冤,今日,孤替你做主!”
“朱…朱雄英?”那妇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度的茫然,这个名字仿佛带着某种遥远的回响,在她被苦难折磨得近乎麻木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颗小石子。
她下意识地念叨着,布满血痂和泪痕的嘴唇嗫嚅了几下。
这个名字…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是…是那告示栏上发黄的报纸?还是儿子偶尔带回来的、视若珍宝的邸报抄本?太…太孙?
突然,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
她那双早已枯槁绝望的眼睛猛地瞪得滚圆,几乎要裂开眼眶!
瞳孔深处,一种难以置信的、混杂着巨大恐惧和微弱到几乎熄灭的希望的火焰,骤然燃烧起来!
“太…太孙殿下?!!”
她嘶哑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如同裂帛,充满了无法言喻的震惊和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