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粮库地下三层传来更剧烈的震动。薛羽这才明白——林青根本没打算仅仅只是偷粮。他们把整个真空仓的支柱都偷偷安装了炸药,现在,两千吨稻米、一千二百吨脱水蔬菜、八百吨冻肉,正在随着塌陷的地面坠入更深的地下仓储层。那里温度恒定,没有裂喉鸮,只有被炸断的钢筋像獠牙般指向天空。
“疯子……”老周喃喃道,却第一个扛起巧克力箱往回撤。阿玥的狙击枪在混乱中精准地打碎了几只试图俯冲的裂喉鸮的颅骨,小满把最后两颗薄荷糖塞进薛羽和林青嘴里:“含着,别咬到舌头。”
……
回程的运输机上,薛羽摊开手,掌心里躺着半块融化的巧克力。窗外,风陵渡的火光渐渐缩成一粒橘红的星。林青用文件袋拍他肩膀:“损失评估出来了,我们拿回了三百吨巧克力、五十吨冻干草莓,三百多吨的真空大米,二百五十六吨的小麦,还有——”他故意停顿,“裂喉鸮的幼崽标本三只,科研部说能提炼声波武器。”
薛羽没笑。他想起防爆门合拢前,看见的那只裂喉鸮——它站在塌陷边缘,膜翼展开时像一面残破的旗,金色的竖瞳里映着燃烧的天空。那一刻他忽然分不清,究竟是他们偷了兽群的粮仓,还是兽群早就把人类当成了会自己走进陷阱的猎物。
“老弟,”林青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下次 basket 换个大的。”
运输机穿过云层,基地的灯光在前方亮起,像一片浮在黑色海面的磷火。薛羽把巧克力含进嘴里,苦甜味在舌尖炸开,带着零下一百八十度的寒意。他想,这或许就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的味道——苦得发涩,甜得绝望,省着点吃足够让三万张嘴再坚持一两个月的时间。
当夜,基地食堂的粥里第一次浮起了真正的米粒。孩子们扒着碗沿,眼睛亮得像刚被擦过的探照灯。薛羽站在角落,看着他们把碗底舔得比脸还干净。林青端着两杯劣质咖啡过来,递给他一杯:“科研部说,巧克力里的多酚能抑制辐射损伤。”
薛羽没接话。他望着窗外,那里没有星星,只有次元裂缝残留的紫色光弧,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他忽然想起阿玥说的航天员巧克力,想起小满的薄荷糖,想起老周捏的C4鹤,想起那只站在塌陷边缘的裂喉鸮。
“下次,”他轻声说,更像自言自语,“我们得学会和它们分着吃。”
林青没听清,凑过来问:“什么?”
薛羽摇头,把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苦甜味在喉咙里烧出一条滚烫的线,像一条从风陵渡蜿蜒而来的路,尽头是未知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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