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不在意,只转头看着阿弟,在他泪光闪烁惶然至极的目光中,肯定地说道:“无需管旁人怎么说,舅父舅母是不是爹娘,都是我们最亲最近的人。”
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教阿弟的,但是自那以后,也明显地感知到阿弟变了,在他知道舅父和舅母不是亲生的爹娘,就愈发的依赖自己,俨然成了自己的小跟屁虫。
那时家里人只道他们姐弟感情要好,但只有她清楚,阿弟的这般变化是为何,那些年,姐弟两人在舅父舅母家,虽未受苛待,但也处出了相依为命的感觉。
思绪回笼,她的手抚到他的耳朵上,像小时那样揉了揉,安抚他压抑的情绪,哽着声音道:“以前也不是个闷嘴葫芦,有什么都会和阿姐说,怎么这次只知哭?可是要阿姐心疼心疼你?”
陈握瑜没有出声,慢慢放开了她,眼睛红肿得找个兔子一样,他抬起手臂狠狠擦了下眼睛,说道:“我……我回去休息了。”
陈稚鱼便送他离开,两人顺着石板路,没走几步就到了,目送他进了屋,陈稚鱼微微低头,长出了口气,转身往回走,刚一抬头,便见月洞门外青植旁边,静默地站着一人——
“夫君?”她讶异启唇,连步上前,在他沉润的眼眸中问道:“不是说今天会晚些回来吗?”
陆曜垂首望着她泛红的眼眶,日光下姐弟相拥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抬手轻抚陈握瑜后背时的温柔,指尖绕着少年耳际轻揉的亲昵,都化作细细的针,扎得他心口发闷,明知那是妻弟,明知不该有这念头,但无可压制的醋意几乎将他淹没,他才发现,他很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去触碰别的男人,哪怕他们一母所出,比之自己都更要亲近。
忽的伸手扣住她微凉的手腕,转身往回处而去,靴履踏碎满地树叶,良久才听见他低沉的嗓音在耳边流淌:"今日舅母与阿弟至家,我特意赶完公务……原想着早些回来,与你一同迎他们进门。"尾音轻顿,复而又道:“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陈稚鱼心下了然,心下动容他将此事放在心里,但也敏锐的察觉到他情绪微淡,心下猜测应当是为这些日子弹劾一事,朝堂上的事不好问,就只好关心其他:“这个时候回来可曾用饭了?”
陆曜摇头,陈稚鱼哑然,心道舅母那时说的,还真和眼下对上了,便与他解释:“不知夫君今日回得早,方才已和舅母他们用过了,您晚上想吃些什么?”
陆曜心绪不佳,话语就难免恶劣:“你们都吃过了,还管我做什么。”
这话冲的陈稚鱼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见他面色沉厉,眼里隐有不耐烦的情绪,心里一时踌躇,连步子都缓了几分,偏被他拉着,被动地走得很快。
粉唇轻抿,渐渐无声。
陆曜说完以后,也自觉后悔不该同她说这般重话,明明她没做错什么,可那话说出口就如覆水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