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她,一下记这么多人名,又得默写出来,想来都是极大的脑力损耗。
莫说是已经年迈的余老夫人。
况且,这名单......
余幼嘉指尖在绢帕上划过,终是停留在写有【袁炜】的名字上。
若是没有记错,这个名字,可正是崇安县上一任,那位在崇安颇得民心的县令名字......
余幼嘉的眉眼止不住颤动一息,便听余老夫人重重咳了几声后道:
“老头子当了一辈子的清官,年轻时候意气风发,聪颖敏捷,临老临老,糊涂事却是做了一件又一件......”
“他几次三番劝诫皇帝,可直到身死的那日,我仍一点都没看出来他究竟想做什么。”
“咱们那日晨间照常起身,他穿好朝服,同我坐着分吃米糕,他还同我说,人老牙去,连米糕都咬不动,我就同他说,等他回来,我给他熬粥喝......”
“他应了,走之前却回身,给了我一张纸,说是让我看着留给成器的孙辈,叫我早些背下,早些烧掉咳咳咳......”
余老夫人仍是咳,这回,她咳的声比先前还要长,还要重。
余幼嘉给她顺气,想将人重新安置回床上,她却只是自顾自的往下说:
“我那日早间正巧没事,索性也顺着他的意思背,可等我刚刚才烧掉纸,那些抄家的官兵就来了......”
“他糊涂,他糊涂的很!”
“为人臣子,都已经活到这把年岁,往前多少人都劝不好那个昏君,他去又有什么用?!”
“况且,把这东西留给我又有什么用?”
“我十六岁就嫁给他为妻,一天风雨都不曾淋过,又怎能将事情办好?”
余老夫人难得如此激动,余幼嘉仍是没有开口,站在床边,一只手捏着锦帕,一只手为对方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