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个满脸风霜的老兵狐疑地打量了身边这两个“黑蛋”好几眼,瓮声瓮气地问:“嘿,俩黑蛋!瞅着眼生,别是站错地儿了吧?”
崔小七笑着露出一口白牙,粗着嗓子模仿北地口音:
“俺是前几日刚征召来的新兵!头回上阵,慌得找不着北了!叔呀,敌人要打过来了,就甭计较了哈!”
老兵点头,前几日确实营地大概来了千八百的新征收的新兵娃子。
他瞧着崔小七那瘦小的身板,于心不忍道:“瞅着还是个没长开的娃儿……待会儿跟紧点,别傻愣愣往前冲!有咱们这些老骨头在前头顶着!”
崔小七鼻头发酸,没想到这汉子如此善心,热情。
其实还是好人多呐!
“哈哈哈!巧了不是!泥蛋儿,他是你兄弟,黑蛋子!你‘蛋’字辈儿又添新丁啦!”
前头一个精瘦的士兵回头,大笑着拍了一把身旁一个敦实憨厚的同伴。
那叫“泥蛋儿”的士兵挠挠头,憨憨一笑,竟真觉得有几分道理:“是咧是咧,都是蛋……”
崔小七无语,她怎么就成了黑蛋?
这气氛紧张成啥了,他们还有心思开玩笑。
“黑蛋儿,甭嫌他们嘴贫,”老兵忽然收了笑,声音低沉下来。
麻木道,“这一仗下来,指不定过个把时辰,这张嘴就僵了……再想贫,也没那命咯……”
他说完,便紧紧抿住了嘴,握紧了手中的长矛。
崔小七心头一震,瞬间明了——他们并非不惧,只是将这深入骨髓的恐惧,化作了战前最后一点苦中作乐的调剂。
谁不怕死呢?
名字……此刻真的不重要了。
黑蛋就黑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