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裴令仪还活着,那又能如何?兵力照样悬殊!
当初在川流杀不了裴令仪,他照样能让此地成为裴令仪的葬身之地!
北凉一路追杀,裴令仪一行人应付起来十分吃力。
在天寒地冻之中力竭,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无数细小的冰针,刺得肺腑生疼,还有铁锈味。
裴令仪的战甲早已碎裂不堪,胸腹处一道尺长的裂口,甲片被巨力撕扯得扭曲翻卷。
舞阳儿,这匹曾载着裴令仪冲出重围的雄骏,曾载着元韫浓奔逃、闯宫的乌骓马,此刻倒在冰面上,眼睛空洞地瞪着铅灰色的苍穹。
裴令仪闭了闭眼,背靠着舞阳儿,最后一次抚摸了它的背脊。
风雪的呜咽声里,视野所及,都是尸首,扭曲地垒在一起。
所有幸存下来的人都同裴令仪一块伏在雪里,躲避北凉人的追杀。
索性风雪大,即使是生长于酷寒之中的北凉人,也没有那么快搜寻到他们的身影。
元韫浓在赌裴令仪还活着,裴令仪他们也在赌元韫浓能看到那个晦涩的信号。
倘若元韫浓没有发现,他们此次贸然阻击,几乎是与送死无异。
裴令仪缓缓抬起几乎冻僵的手,颤抖着摸索袖袋,将里头一直小心呵护的永生花地捧了出来。
他捏着这永生花,冰冷的尘土和浓重的血腥气仿佛要将这最后一点来自万里之外、带着微弱苦涩气息的念想,一同嚼碎了,咽下去。
视线开始模糊,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飘摇欲坠。
她……看到了吗?
如果裴九说的是真的,她看到了吗?
“陛下!”裴九指向峡谷对面那堵如同刀削斧劈般的千仞绝壁。
“火光……在崖上!”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濒死回光般的激动,“是殿下!是殿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