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韫浓又看了一眼裴令仪,闭了闭眼,起身跟孙鹃纨回凤仪宫。
裴令仪像是被激发了求生的意志,乖乖吃药,乖乖听话。
圣宸宫内烛火通明,一月过去,已入初夏,殿内却不再有前几日的剑拔弩张和死寂压抑。
药味依旧浓重,但似乎松弛了许多。
太医们轮番值守在偏殿,随时听候召唤。
元韫浓坐在床边的矮凳上,凝视着裴令仪的面孔。
裴令仪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了眼睛,蒙着一层水光。
迷糊的视线里,他看到了坐在床畔的身影。
元韫浓似乎也察觉到了裴令仪的苏醒。
她缓缓地抬起了眼。
四目相对。
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裴令仪,没有言语。
裴令仪喉结地滚动了一下,用几乎听不清的气音喊道:“……阿、姊……”
听到久违且嘶哑的呼唤,元韫浓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指尖也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沉默中,她微微地颔首,轻得像是被风吹落的一片羽毛。
裴令仪眼底翻涌起细碎的光,泪水无声地从眼底涌出来,浸湿了散乱的鬓角和枕畔。
元韫浓沉默地缓缓伸出手,掌心轻柔地覆在了裴令仪冰凉的手上,带着一丝微弱的暖意。
裴令仪身体微微一颤,仿佛被那微弱的暖意烫到了一样。
他反手回握住了元韫浓的手,他看着她,泪水模糊了视线,却固执地不肯移开分毫。
“我们会白首的,对不对……”他声音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