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韫浓淡淡道:“无妨,积压久了,更费心神。”
她重新拿起奏疏,目光却有些失焦地投向窗外碧蓝的天空。
殿内一时又静了下来。
裴令仪望着元韫浓的眉眼,忧虑沉重地压在心头。
病梅孱竹,又该如何偕老……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已是千疮百孔,太医私下早已断言,本就是油尽灯枯,并非长命之人,需终身将养,不然便可能引发旧疾。
而元韫浓是自幼体弱,心脉之伤,多思多虑。
太医令亦是忧心忡忡,直言这是一辈子的事,需要静心颐养,方能不过早香消玉殒。
被伤病掏空了根基的人,太医也是愁得不行。
裴令仪不敢想,也不配再想。
能像此刻这般,已是天命对他近乎最大的恩赐。
他怎么还敢奢望更多?奢望那白头的可能?
他缓缓地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那片翻涌的灰暗。
元韫浓似乎并未察觉他瞬间低落的情绪。
她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重新落回奏疏上,翻开了新的一页。
直到夜间洗漱完都要睡下了,元韫浓瞧裴令仪还是恹恹的。
“做什么呢?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半点不喜气。”元韫浓瞥了他一眼。
裴令仪顿了顿,坐到元韫浓身边。
他抬手摸到元韫浓的眼睑,然后一点点滑下来,指腹摩挲元韫浓的唇珠,“阿姊……”
元韫浓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还是问:“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