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归渡撩开袍子坐下,便恭声唤了一句,“殿下,让你久等了。”
马车内,男人懒散随意地坐着,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一本棋谱,华贵的袍摆落在锦缎软垫上,一股清幽的檀香,沁人心脾。
裴绍钦面容冷艳俊朗,随意放下书卷,唇角不可察地上扬,“无妨,归渡,我不是说了吗?我们私下不必如此见外。”
“君臣礼数,臣不敢忘。”谢归渡淡淡应道,晦暗的眸光久久停在那道消失在宫门的倩影上。
“窦家四小姐早就到了宫门,她是故意避着你。”睿王循着他的视线望去,语气颇有些遗憾。
谢归渡回过神来,“下臣不怪她,她不过是受奸人蒙骗,总有一日会回到臣的身边。”
裴绍钦满腹疑惑,沉沉地笑了,“章家不足为惧,想搅合他们的亲事,也绝非难事。只是当初,你们又为何会退亲?”
谢归渡想起裴司堰从中作梗,逼迫他退亲的事,心中就愤恨不已,“是我一时糊涂,没有认清自己的真心,才酿成大错......”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章家卖官鬻爵的事,殿下可有打算了?”
裴绍钦心领神会,颔首笑道,“谢兄,大可放心,快了。”
谢归渡不再言语,他不过是稍微透了点口风给睿王,按照上一世的轨迹,章家满门被抄,他不过是加快了进程,也不算坑害无辜。
没过一会,马车停在西市清风书斋,谢归渡借口要去淘几本古籍,就先行离开了。
直到他走远,睿王身边的侍从才低声开口,“殿下,谢世子好像有所保留。”
裴绍钦沉默片刻,才幽幽道,“忠臣不事二主,他是在试探本王的实力,无妨。”
年初,裴绍钦也曾给定远侯抛过橄榄枝,却被他搪塞过去,他的不表态就是一种婉拒。
未曾想到,前几日谢归渡一反常态,竟主动上门要投诚。陈郡谢家本就是门阀世家,谢世子又是青年才俊中的翘楚,备受清流文人推崇,得到他就等同与得到谢氏一族的支持。
睿王大喜,谋士立马呈上了谢家的邸报,他才知晓谢家与窦家不仅何退了亲,彼此还闹得十分难堪。
谢归渡投诚的唯一条件,是要他登基之后把窦文漪赏赐给他。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不管是爱而不得,还是意气用事,他自是不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