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何济身上。
“乖孙儿,”何老太太笑呵呵地看着他,“你的寿礼呢?可别告诉我,你打算空着手蹭老婆子的寿宴?”
“哪能啊!”何济笑嘻嘻地走上前,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个长条形的紫檀木匣。木匣打开,里面并非什么奇珍异宝,而是一卷看起来颇为陈旧的、用红绸系着的卷轴。他双手捧上,脸上带着少有的郑重:“祖母,孙儿知道您老人家什么宝贝都不缺。思来想去,唯有此物,或许能博您一笑,略表孙儿寸心。”
何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接过卷轴,解开红绸,缓缓展开。当看到卷轴上的内容时,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化为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激动!她捧着卷轴的手微微颤抖,浑浊的老眼中竟隐隐泛起泪光!
众人好奇地伸长脖子看去。只见那泛黄的卷轴上,并非名家字画,而是一幅笔法极其稚嫩、甚至有些歪歪扭扭的涂鸦!画着一个梳着羊角辫、穿着开裆裤的小娃娃,正叉着腰,神气活现地指着一地摔碎的瓷碗,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祖母别气!孙儿赔!” 落款处,是一个墨团般的小手印。
“这……这是……”慕容月瞪大了眼睛。
“侯爷小时候?”柳如烟美眸中满是惊奇。
云初雪清冷的脸上也掠过一丝笑意。
“是济儿!”何老太太声音带着哽咽,手指颤抖着抚过那稚嫩的笔触和那个小小的手印,仿佛穿越了数十年的光阴,看到了那个顽劣却让她操碎了心的小小身影,“这是……这是你六岁那年,打碎了老太爷心爱的青花赏瓶,怕我责罚,偷偷画的‘赔罪书’!后来被我发现,你还梗着脖子说‘画了就是赔了’!这……这东西,你竟然还留着?”
何济看着祖母激动的样子,眼中也带着暖意,脸上却依旧是那副痞痞的笑容:“嘿嘿,孙儿这不是留着当‘护身符’嘛!想着哪天再闯了祸,就拿出来给祖母您看,提醒您当年那个打碎瓶子的混小子,如今已经长大啦!虽然……偶尔还是会气您。”
“你这皮猴儿!”何老太太又是笑又是抹眼泪,珍而重之地将卷轴重新卷好,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着最珍贵的宝物,“这份礼……祖母收下了!比什么都好!”
寿宴的气氛被推向了最高潮。珍馐美味流水般送上,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何济穿梭在众美之间,时而与慕容月斗嘴抢菜,惹得她娇嗔连连;时而凑到云初雪身边,故意说她送的冰魄簪太冷,要借她的雪域圣物暖暖手,被清冷美人一个眼刀冻回来;时而又溜到南宫柔身旁,夸她调的香露醉人,问是不是偷偷加了“迷情引”,惹得东夷公主俏脸绯红,啐他一口。
何老太太看着堂下儿孙绕膝(虽然大部分是孙媳妇)、其乐融融的景象,脸上洋溢着满足而欣慰的笑容,仿佛所有的阴霾都暂时远离了这座府邸。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何老太太似乎有些倦了,轻轻放下筷子。喧闹的寿宴渐渐安静下来。老太太环视众人,目光最终落在被众美环绕、意气风发的何济身上,眼中充满了慈爱,却也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济儿,”老太太的声音温和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今日祖母寿辰,看着你们都在,老婆子心里高兴。人老了,总爱唠叨几句。祖母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平安喜乐,看着这桃源……太太平平。”
她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喜庆的厅堂,望向了更远的、未知的所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悠远:
“桃源虽好,终非世外。有些风浪,该来的总会来。祖母只望你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守住本心,便是守住了根。莫要被外物迷了眼,更莫要……负了身边这些真心待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