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麦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大部分嘈杂和灼人的阳光。狭小的空间瞬间变成了一个闷罐,空气粘稠得几乎无法流动,只剩下她和这个带来无尽谜团与压力的男人。汗水立刻从额角渗出。她没有坐,只是转过身,背靠着同样滚烫的铁皮文件柜,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她抬起眼,迎上李局长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眼睛,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也无力去分辨的复杂情绪——沉重、疲惫,还有一丝……近乎残酷的确凿?
“李局长,”余小麦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稳,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平静下面压着怎样汹涌的暗流和恐惧,“五个月了。除夕夜你带走的东西,还有你说的那句话,需要一个交代。” 每一个字都像从滚烫的砂砾中挤出来。
李局长没有立刻回答。他站在房间中央,高大的身影让这狭小的空间显得更加逼仄。他脱下了沾着尘土的深灰色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熨帖的白色衬衫,领带依旧一丝不苟。这个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从容,却无法驱散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凝重。然后,他从西装内袋里,缓缓掏出了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文件袋很薄,封口处贴着带有司法鉴定机构鲜红印章的封条,那红色在闷热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眼。
他的目光落在文件袋上,那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神,此刻罕见地掠过一丝极其沉重的疲惫,如同跋涉了千山万水后的倦怠。他抬起头,再次看向余小麦,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审视,有某种隐晦的叹息,最终沉淀为一种近乎悲悯的沉重。
“交代?”李局长低沉地重复了一遍,声音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沙哑,在闷热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滞涩。他捏着那薄薄的文件袋,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骨节突出。他向前一步,将文件袋递到余小麦面前,动作缓慢,却带着千钧的重量,仿佛递出的不是纸张,而是一座山。
“这就是交代。”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艰难地挤压出来,砸在凝固的、闷热的空气里。
余小麦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个贴着刺眼红封条的文件袋,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她甚至没有勇气伸手去接。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她的四肢百骸,让她在这酷暑的蒸笼里如坠冰窟。
李局长看着她瞬间苍白的脸和僵硬的肢体,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那份沉重的悲悯似乎更浓了些。他微微吸了一口气,狭小空间里闷热的空气似乎让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直视着余小麦惊疑不定、带着巨大恐惧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吐出那个如同惊雷般的结论,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铁钉,狠狠凿进她的耳膜:
“骨灰的检测结果出来了。陆远山,”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确凿和冰冷的穿透力,“在死前三个月,持续摄入了高剂量的‘深渊’浓缩物。”
轰——!
余小麦只觉得一道惨白的闪电在脑海里炸开,瞬间撕裂了所有的思维和感官!持续摄入……高剂量……深渊浓缩物……
远山……是他自己?!
他主动服毒?!为什么?!
文件袋上那鲜红的司法鉴定印章,在李局长的话语中瞬间变得无比巨大,像一团冰冷燃烧的血,猛地撞入她的瞳孔,灼痛了她的整个世界!闷热的办公室瞬间变成了真空,她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几乎站立不稳,只能死死地抓住身后滚烫的铁皮柜边缘,指关节因用力而失去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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