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头困兽般在狭小的屋内踱步,每一步都沉重得仿佛要踏碎地面。
“我受够了!我受够了那些轻蔑的眼神!受够了用命换来的功勋只值一枚铜钱!受够了像狗一样摇尾乞怜还被他们肆意嘲笑!”
他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姐姐,那目光锐利得如同两把淬毒的匕首,直刺莱拉的心底。
“莱拉,”他的声音陡然压低了,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诱惑和冰冷的决绝。
“你……想不想穿上最华贵的丝绸?住进有喷泉和花园的大房子?再也不用在冰冷的泥水里洗衣服,再也不用为了明天的食物发愁?”
他一步步逼近,阴影完全笼罩了莱拉单薄的身体,“有一个机会……一个能改变一切的机会……就在眼前!只需要……只需要你……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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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拉被他眼中那可怕的狂热和话语中赤裸裸的暗示彻底击垮了。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土墙上,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剧烈地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那双湛蓝的眼睛,惊恐地睁大,泪水终于决堤而出,无声地滑过她失去血色的脸颊,滴落在胸前打着补丁的旧衣襟上。
她读懂了弟弟眼中那未竟的、残酷无比的话语。
那扇门,那扇通往弟弟疯狂渴望的权力之门的钥匙,竟然是她自己。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攫住了她,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几天后,图鲁克伯克那如同堡垒般的府邸前,锣鼓喧天,唢呐齐鸣。
一顶装饰着俗丽金线和彩色流苏的婚轿停在那里,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
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嗡嗡的议论声汇成一片嘈杂的海洋。
阿古柏站在紧闭的轿门旁,穿着簇新却样式僵硬的绸袍,像一尊被钉在地上的木偶。
他脸色是僵硬的灰白,嘴唇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只有眼角在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
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看身后那座承载了所有卑微温暖记忆的破败泥屋。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莱拉在两名健壮仆妇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她身上裹着大红的新娘嫁衣,那鲜艳到刺目的红色将她惨白的脸映衬得如同鬼魅。厚重的、缀满廉价珠串的头巾几乎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尖削苍白的下巴。
她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任由仆妇们摆布着推向那顶猩红的婚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