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尊和砂石门同样材质雕刻的佛像,它们呈品字形排列轰然倒地,东倒西歪的神像或慈悲,或漠然,它们隐在沙里的半张脸,被沙粒打磨光滑,半点看不出五官雕刻的情绪。而另外半边,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唇角,凝固在岁月之中,悲喜交加。
陈槐跌跌撞撞地走下台,他被莫名的力量吸引,双腿趔趄地来到中间的那座佛像跟前,他木然地盯着佛像的脸,心脏更是突突地猛跳。
一丝金光忽地从他眸中闪过,陈槐定睛一瞧,歪倒的佛像臂怀中,安静地躺着一顶金色凤冠,许是真金打造,能工巧匠精心掐捏的金丝,不惧风沙摧毁,反而在数年打磨中,亮度更加璀璨斐然。
陈槐捡起凤冠,正要拿到眼前凑近细看,手臂突然变得凉意侵骨,整条右臂顿时僵住,仿佛被注射了上千支麻醉剂,任他抓握移动,手臂亦是顽固非凡,不听他的差遣。
中指指尖的酥麻,疑似银针甩尾,顺着他的骨髓攀附到臂膀之上,凤冠主人的凄凉心意,毫无保留地传入陈槐的意识。
他额间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随着眼睛合上,黑色的识海乍然之间变得五彩缤纷起来。逃跑离家的新娘,孤身苦守的期望,终于在十四年之后,等到了从边境传来的消息。
她喜爱之人所带的军队大获全胜,代价是十万人只剩七人存活,正是这近十万人的奋战,换取了七人的坚守不退,鏖战多年,终于让敌国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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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拿出亲手缝制的嫁衣,戴上将领离开之前,差人送来的凤冠,她一脸殷切地走出家门,站在巨石之上,望着西北方向,头也不回地跳入悬崖,寻她久等多年的爱人。
精心梳妆的新娘,一头丝滑的绸缎,在纵身一跃时,凤冠飘在空中,被紧随其后的将领抓在手中。原是边疆传来的消息有误,终是害了一对苦命鸳鸯。
陈槐全身的力气被这无尽的伤痛压得难受万分,他拼命想要甩开这顶凤冠,但是凤冠却长出獠牙,死死扣住他的手腕不放。
陈槐左手握住承影,毫不留情地朝凤冠劈下,两者接触的刹那,凤冠骤然脱力,孤愣愣滚回佛像的臂怀中。
好在承影依陈槐而生,宛若陈槐的分身,虽不能言语,却懂得他内心想法,承影及时收力,没有伤及陈槐半分。
陈槐在识海中呼叫毛毛,连续呼喊了五六声,也不见毛毛的踪影,他这才察觉,估计此地又是将系统列为禁物,不许系统发挥。
陈槐欲要离开,脚边却不知从哪里滚过来几只破败的人皮鼓,鼓皮破裂,内里被虫子啃噬干净,还结成不少的蛛网。裂痕遍布的铜钹,因氧化而绿锈斑斑,翘起的不规则边缘,瞬间让陈槐想起先前的砗磲床。
他快速摇头,打算把砗磲床有关的事情一并抛出脑海,省得再想起给他添堵的余千岁。
唢呐与铜铃叠加放置,风沙吹来,发出呜咽尖锐的奏鸣。
陈槐立马将耳朵捂住,眼睛却因钻耳的鸣音落下两行鲜红的血泪。
劲风狂吹,转瞬之间整个天地被黄沙席卷,陈槐脚下踩的沙粒正盘旋上升,无人的戏台,却见人皮鼓恢复如初,唢呐高空悬置,发出高昂的声音,铜铃配合铜钹,声声震耳。
节奏规律的鼓点之下,陈槐眯起眼睛仔细窥视,无数个黑影在戏台上配合默契。
一曲终毕,台下的黑影成为排列整齐的观众,纷纷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