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守林的雀儿。"白头翁扑棱棱飞起来,"三十年前你爹救过我,说桑林里的活物都是亲戚。你记着,取桑木要在寅时三刻,这时候树心最软和;蚕丝要选春蚕第五眠的头茬,浸过桑叶上的晨露,才有生气。"
我按它说的,天没亮就摸进桑林。老桑树的树心果然软得像浸了水的棉,我用石斧慢慢剜,不敢伤了周围的木纹。等挖出根手腕粗的桑木,天已经大亮,木头上还沾着树汁,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蚕丝是巧妹帮我收的。她带着村里的娃子们,在桑林里守了七夜。每只春蚕结茧时,我们都用竹片轻轻挑开,取出最细的那根丝头。等攒够七七四十九根,巧妹把它们泡在桑叶熬的水里,丝就变得又柔又韧,拉都拉不断。
制弓那天,我把桑木弯成满月状,用蚕丝一圈圈缠紧。弦绷得笔直,却听不见半点儿响声,像春天的风掠过草尖。最后,我在弓身刻了道云纹——那是我爹教的,说云能聚气,能让箭走得更稳。
箭是用啥做的?不是竹箭,不是骨箭。我把攒了三年的蚕茧煮成丝绵,捏成箭头的模样,又在上面浸了桑树汁。阿婆说,这是"以柔克刚",蚕丝虽软,可裹着桑木的魂,能破妖邪。
火鸦是在芒种那天来的。那天我正在桑林里喂蚕,忽然听见头顶传来风声。抬头看,那红影子遮了半片天,尾羽扫过的地方,桑叶"噼啪"作响,冒起黑烟。
"阿蘅!"巧妹从蚕房跑出来,怀里抱着最后一筐蚕,"它...它冲我来了!"
我没说话。我把桑弓往肩上一扛,蚕丝弦在手里绷得发颤。火鸦的爪子已经抓向巧妹,我大喝一声,拉满了弓。
箭离弦的刹那,我听见了心跳声——不是我的,是桑弓的。它震得我虎口发麻,可箭头像长了眼睛似的,直往火鸦尾羽下钻。那是它的命门,我早打听清楚了:火鸦的戾气全聚在那儿,像团烧红的炭。
"噗!"箭头扎进去了。火鸦发出刺耳的尖叫,翅膀乱扑腾,火星子"哗啦啦"往下掉。它的羽毛开始变颜色,红的褪成金的,尾羽上的火星子变成了金粉,飘到地上,焦土里竟冒出了绿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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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巧妹喊。我瘫坐在地上,看着火鸦慢慢变小,最后落在我脚边。它不再是凶神恶煞的模样,羽毛油亮得像撒了金粉,头顶还长出个小肉冠,像个戴冠的娃娃。
"阿蘅姐,"巧妹蹲下来摸它,"它身上不烫了,软乎乎的。"
火鸦歪着脑袋看我,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我伸手摸它,掌心传来暖烘烘的热,像晒过太阳的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