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不能!”我失声喊出来,声音都变了调,冲上去就想夺那个碗,“根叔说了!这当口不能……”
“闭嘴!”娘猛地一声厉喝!那声音又尖又利,像根针,狠狠扎破了屋里死寂的空气!她猛地转过头!
昏暗中,我看到她的脸!
蜡黄!僵硬!眼珠子瞪得溜圆,瞳孔却缩得极小,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和一种……非人的冰冷!一股难以形容的阴寒邪气,猛地从她身上爆发出来,冲得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滚一边去!别碍事!”娘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凶狠。她不再看我,猛地低下头,枯瘦的双手死死捧住那个黑陶碗,整个上半身都佝偻下去,几乎把脸埋进了碗口!
她喉咙里开始发出一种声音。不是说话,不是哭泣,是一种极其低沉、极其含混的、如同无数个破碎音节在喉咙深处滚动摩擦的咕哝声!那声音断断续续,时高时低,带着一种古老、蛮荒、令人头皮发炸的韵律!像是在念咒,又像是在……呼唤什么!
随着这诡异的声音响起,屋里那股子阴冷的气息陡然加重!温度像是瞬间又降了好几度!堵着窗户的破麻袋片无风自动,发出“噗噗”的轻响。墙角结着的蛛网,像被无形的手拨动,微微颤抖起来。
我僵在原地,手脚冰凉,动弹不得。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藤蔓,死死缠住了我的心脏,越收越紧。我想喊,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娘捧着那个碗,听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哝声在昏暗的灶坑前回荡。
突然!
娘那含混的咕哝声猛地拔高!变成了一声短促、尖锐、充满了无尽痛苦和惊骇的嘶鸣!
“呃啊——!!!”
与此同时!
“哗啦!”
她手里捧着的那个黑陶碗,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狠狠撞击!猛地脱手飞出,砸在冰冷的泥地上,摔得粉碎!
碗里混合着灰粉的苞米碴子,天女散花般泼洒了一地!
然而,更恐怖的景象出现了!
那些泼洒在地上的、沾满了灰白色粉末的苞米碴子,竟然……没有四处滚落!它们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附着,在冰冷肮脏的泥地上……飞快地聚拢!扭曲!蠕动!
眨眼间,竟在碎裂的陶片和灰粉中间,组成了几个歪歪扭扭、笔画狰狞、透着无尽邪气的暗红色大字!
那颜色,像极了凝固发黑的血!那几个字是——
“不——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