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肩膀上火辣辣的刺痛感,还有鼻尖那若有若无的腐朽木腥气,都在提醒着我——不是!
那老树……它不对劲!
接下来的几天,屯子里的气氛绷得更紧了,像根拉到极限的弓弦。那股子湿冷阴气像是沉进了地底,又从每一寸冻土里丝丝缕缕地钻出来。连大白天都少见人影,人人脸上蒙着一层洗不掉的灰败和惊惶。说话都压着嗓子,走路贴着墙根,生怕惊动了什么。
我更是绕着屯子口那棵老歪脖子榆树走,宁可多绕半里地,也绝不从它底下过。每次远远瞥见那黑黢黢、张牙舞爪的树影,后脊梁骨就“嗖嗖”地窜冷气,肩膀那块被“蹭”过的地方,就隐隐作痛。
可有些东西,躲是躲不掉的。
那天后晌,天阴沉得厉害,铅灰色的云压得低低的,像口倒扣的大黑锅。我提着个破瓦罐,去屯子东头老井打水。井台冰凉,辘轳轴“吱嘎吱嘎”响,在死寂的屯子里听着格外刺耳。刚把水桶绞上来,眼角的余光,无意识地扫过井台旁边那堵矮土墙。
土墙有些年头了,墙皮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粗糙的土坯。就在一片剥落的、颜色稍深的墙皮上……
我的心猛地一抽!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那墙皮……那墙皮的纹路……竟然也极其缓慢地……扭曲、蠕动起来!
同样是深陷的眼窝轮廓!隆起的鼻梁线条!向下弯曲的、如同哭泣又似狞笑的嘴巴!
一张由干裂、斑驳的墙皮……硬生生“长”出来的……僵硬怪脸!
和那晚在老榆树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哐当!”
手里的破瓦罐脱手砸在井台冰冷的石头上,摔得粉碎!冰凉的井水溅了我一裤腿。
我像是被蝎子蜇了屁股,猛地向后跳开!眼睛死死瞪着那片墙皮!
那墙皮上的“脸”依旧僵硬地“挂”在那里,眼窝空洞,嘴角下弯。一股同样冰冷、腐朽、带着土腥和怨毒的气息,无声地弥漫开来。
不是幻觉!不是一棵树!这鬼东西……不止一个?!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我甚至不敢再看第二眼,像只受惊的兔子,转身就没命地朝家跑!一路上,只觉得两旁的土墙、歪斜的柴垛、甚至地上冻裂的土块缝隙……都像是随时会蠕动起来,浮现出那张僵硬诡异的“树皮脸”!
恐慌像瘟疫一样,无声地在死寂的屯子里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