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极其诡异、密集的“沙沙”声,如同无数只脚爪在泥土上疯狂爬行,猛地从我们头顶上方的窑壁四周响起!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这方狭小的空间!
不是外面追来的纸人!声音是从头顶的土层里传来的!
我惊恐地抬头,只见头顶黑黢黢的窑壁和洞顶上,无数细小的泥土簌簌落下!紧接着,一个个惨白的东西,如同雨后从泥土里钻出的毒蘑菇,密密麻麻地从窑壁和洞顶的缝隙中……挤了出来!
那是一个个只有巴掌大小的纸人!
它们是用最粗糙的灰白毛头纸剪成的,五官用墨汁草草点画,咧着僵硬诡异的笑容。四肢扭曲着,像被折断的昆虫。它们从泥土里钻出,动作僵硬而迅捷,如同潮水般沿着洞壁向下爬行、跳跃!目标直指——扎根在泥土里的“守窑人”!
是王老太的纸人!它们竟然能钻地?!它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嗬——!”那“守窑人”发出一声短促、沙哑、如同破风箱被撕裂般的嘶鸣!它扎根在泥土里的下半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污黑的纸壳表面瞬间被无数惨白的小手抓住、撕扯!
“噗嗤!嗤啦——!”
令人头皮发麻的纸张撕裂声疯狂响起!那些小纸人像一群饥饿的白色食人蚁,疯狂地撕咬着“守窑人”身上的污黑纸壳!纸屑如同黑色的雪片般纷纷扬扬落下!那佝偻的纸壳身体在无数惨白小手的撕扯下剧烈地摇晃、变形,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快……灯……火……”
“守窑人”那沙哑的声音在无数撕扯声中变得断断续续,充满了痛苦和一种……奇异的、仿佛等待已久的解脱?它深陷的眼窝死死“盯”着地上那点微弱的暗红光芒,一只枯瘦得只剩纸壳包裹的“手”(更像是几根扭曲的纸棍)艰难地抬起,指向那盏“尸油灯”。
“点……点……烧……烧……”
最后一个“烧”字尚未完全出口——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老树根被硬生生掰断的脆响!
一只比其他小纸人大上一圈、五官画得更加精细狰狞的纸人,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守窑人”的脖颈处!它那双墨点眼睛闪烁着纯粹的恶毒,两只惨白的纸手如同铁钳,狠狠抓住“守窑人”纸壳包裹的脖颈,猛地一拧!
“守窑人”那颗勉强能称之为“头”的纸壳疙瘩,被硬生生撕扯了下来!断口处没有血,只有纷飞的黑色纸屑和……几缕如同干枯发丝般的、灰白色的絮状物!
那颗污黑的“头颅”翻滚着掉落在冰冷潮湿的泥土上,深陷的眼窝似乎还残留着最后一丝幽光,无声地“望”着那点摇曳的暗红光芒。
失去了头颅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最后支撑的朽木,轰然倒塌!更多的惨白小纸人如同潮水般扑了上去,瞬间将它残破的躯干彻底淹没!密集得令人发疯的撕扯声、咀嚼般的“沙沙”声在死寂的窑底疯狂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