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焦黑的尸气核心,带着两点微弱却怨毒依旧的幽蓝光芒,消失在洞穴深处的黑暗中。一股冰冷、狂暴、带着无尽怨恨的意念,如同跗骨之蛆,狠狠钉在我的意识里:
“等……着……”
“纸……裹……棺……”
“埋……了……你……”
声音渐渐微弱,最终被洞穴的黑暗吞噬。
洞穴里,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右手烟锅头上那点微弱的橘红火焰还在跳跃,映照着满地狼藉——燃烧的尸气残骸、覆盖幽蓝冰晶的灰烬、以及……我那条仅剩半截焦黑残臂的左肩伤口处,正缓缓渗出的、粘稠冰冷的黑红浆液——那是本源尸气侵蚀留下的恶毒印记。
我瘫在冰冷的地上,右手死死攥着那杆救了我一命、铜头还带着余温的老烟袋锅。烟锅里,那点由陈年烟灰摩擦出的火星已经熄灭,只留下一点滚烫的余烬和刺鼻的焦糊味。
祖辈的火……烧退了那东西……但也只是烧退了……
虎子……彻底没了。连最后一点残渣,都被那逃走的尸气核心带走。
巨大的空虚和深入骨髓的疲惫席卷而来,几乎要将我拖入黑暗。左肩断口处那冰冷粘稠的黑红浆液,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着,带来一阵阵阴寒的刺痛,提醒着我诅咒的烙印并未消失,只是暂时蛰伏。
“嗬……嗬……”破风箱般的喘息在死寂的洞穴里回荡。不能停在这里。那东西逃进了深处,它还会回来!还有这烙印……
求生的本能像微弱的火苗,在绝望的灰烬里挣扎。我挣扎着,用右手和还能活动的右腿,支撑着残破的身体,一点一点地、艰难地朝着来时的方向,朝着洞口那微弱风雪光亮的指引,爬去。
每一步都牵扯着断臂的剧痛和全身的伤势。爬过冰冷湿滑的淤泥潭边缘,爬过洞壁上那些无声“注视”的纸骸,爬过那堆还散发着焦臭和幽蓝寒气的纸茧灰烬……虎子最后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不知爬了多久,时间失去了意义。当洞口那夹杂着雪片的灰白天光终于清晰可见时,我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风雪灌进来,打在脸上,冰冷刺骨。
我挣扎着爬出洞口,重新滚倒在林间空地厚厚的积雪中。冰冷的雪片贴在滚烫的额头,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
空地上,一片死寂。那些“纸脸人”和它们背负的尸骸早已消失无踪,只留下凌乱拖沓的脚印和散落的灰白纸屑,迅速被新雪覆盖。巨大的黑岩沉默矗立,洞口幽深依旧,像一张暂时合拢的巨口。
结束了?暂时……结束了。
但我知道,远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