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宿舍走的路上,老四忽然说:“其实……我刚才砸瓶子的时候,腿都软了。”
老大哈哈大笑:“谁不是呢?但你看,真豁出去了,也没那么难。”
梁平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想起老大说的“层次”。或许往上爬很重要,但有些时候,总得有人站出来说“不行”——不是为了争输赢,是为了让那些道理,那些书里教的“直道而行”,不至于被踩得太难看。
夜风掀起他的衣角,后背的疼还在隐隐作祟,他却觉得,今晚的月光,比任何时候都亮。
天刚蒙蒙亮,宿舍楼门口的梧桐叶上还挂着露水,梁平他们刚洗漱完准备去操场晨跑,就见一个身影气喘吁吁地冲过来,怀里抱着个白色医药箱,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打湿了。
是晓冉。
她一眼就看见梁平袖口没来得及缝补的破洞,还有老大脸上没消的淤青,眼睛瞬间红了:“梁平!你们……”话没说完,眼泪先掉了下来,“我爸昨天听门卫说有人在巷子打架,我猜就是你们!”
她把医药箱往石桌上一放,手忙脚乱地打开,碘伏、棉签、纱布滚了一地。“让我看看,伤哪了?是不是又被那几个人打了?”她拉过梁平的胳膊,看见手背上的擦伤,声音都带着颤,“怎么这么不小心?昨天让你早点来我家,你也不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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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平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忽然有点慌,想说“我们赢了”,又怕她担心,只能笨笨地解释:“不是被打,是我们……教训了他们一顿。”
“教训?”晓冉瞪他,拿起棉签蘸了碘伏往他伤口上抹,力道却放得极轻,“你们知不知道多危险?万一被记过怎么办?万一受伤严重……”说到这儿,她吸了吸鼻子,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老大在旁边挠挠头,难得有点不好意思:“晓冉妹子,这事不怪梁平,是我们几个合计着来的。那几个黄毛太欺负人,不收拾他们,以后还得作恶。”
老二也帮腔:“我们有分寸,没下重手,就是让他们知道厉害。”
晓冉没理他们,只是专注地给梁平处理伤口。棉签碰到擦伤处时,梁平下意识缩了缩手,她立刻停住,抬头看他:“疼吗?忍忍,消了毒才不会发炎。”
阳光慢慢爬过楼顶,照在晓冉低垂的脸上,她睫毛很长,像停着两只不安的蝴蝶。梁平忽然想起昨天攥在手里的百元钞,想起那句“穷是有错的”,再看看眼前为他着急的晓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
“我没事,”他轻声说,“真的。他们以后不敢来了。”
晓冉抿着嘴没说话,给老大涂药膏时却格外用力,疼得老大“嘶”了一声。“下次不许这样了,”她放下棉签,语气带着点严肃,“有事可以找我爸,他认识派出所的人,或者告诉老师也行,别自己硬扛。”
她收拾医药箱时,从夹层里摸出个小布包,塞给梁平:“这是我妈熬的药膏,治淤青特别管用,记得每天涂。还有……”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脸颊有点红,“别总穿破了的衣服,我带了针线,中午帮你补补。”
老大在旁边嘿嘿笑:“晓冉妹子,你这是心疼我们梁平啊?”
晓冉脸更红了,拎起医药箱就跑,跑了两步又回头,冲梁平喊:“晚上记得来我家,我爸说要给你看新收的《焦氏易林》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