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是说……”
“我不管他是啥人,”梁老汉打断他,语气沉下来,“但这村子怕是要出事。那些人盯的不是咱们盖房,是冲着别的来的。你听爹的,最近少出门,别跟生人搭话,更别掺和姜老头的事。”
他往梁平手里塞了个红布包,打开一看,是块磨得光滑的桃木块,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安”字。
“这是你娘当年求的平安符,戴在身上。”梁老汉的声音软了些,“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像有块石头压着,夜里老梦见你太爷爷说的那句‘龟甲现,风雨来’,你说邪乎不邪乎?”
梁平心里“咯噔”一下,老爹居然也知道龟甲?
“爹,您咋知道……”
“我也是听你太爷爷说的,几十年前的老话了。”梁老汉没多想,“说是咱这村子底下埋着宝贝,能镇住山里的邪祟,可也招狼。当年你太爷爷守着村口那棵老榆树,就是怕外人进来瞎折腾。”
他拍了拍梁平的肩膀:“不管那些人要找啥,咱不掺和。你大姐带着孩子来了,还有王虎他们,都是自家人,得护着。明儿我去趟镇上,给你大姐他们捎点吃的,顺便……避避风头。”
梁平看着老爹佝偻的背影,鼻子突然发酸。老人啥都不知道,却凭着一股子庄稼人的直觉,把啥都看透了,还想着护着他们。
“爹,您别去镇上。”他攥紧了手里的桃木块,“要走一起走,等……等过了这两天。”
梁老汉看了他一眼,没追问“过两天”是啥意思,只是重重点了点头:“成,听你的。但你记着,不管出啥事,保住自家人最要紧,别学那愣头青,啥都想扛。”
窗外的风更紧了,吹得窗纸哗哗响,像是有人在外面叹气。梁平捏着桃木块,又摸了摸口袋里的木哨,两处温热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像两只有力的手,攥着他的心。
还有一天,等月圆。
他不仅要护着龟甲,护着姜八能的托付,还得护着满院子这些不知情的亲人。这担子压在肩上,沉得像座山,可他不能放。
村北头的破庙里,香案积着厚厚的灰,千门那伙人正围着半截蜡烛蹲在地上。瘦高个用树枝在泥地上画着梁平家的院子布局,不耐烦地敲着地面:“小魔女,你说的就是这家?我瞅着院墙也不高,门也不算结实,就凭咱们的本事,夜里摸进去,把东西一抢或者偷出来,抬脚就走,哪用得着在这儿耗着?”
被称作“小魔女”的小姑娘没说话,只是把那枚铜钱在指间转得飞快,铜钱的寒光映着她半明半暗的脸。
老大狠狠瞪了瘦高个一眼:“你懂个屁!”他压低声音,指了指梁平家的方向,“刚才在墙外,我看见那院里有股子煞气,不是普通人家该有的。王虎那小子,当年在道上是出了名的‘拼命虎’,手里沾过的血比你喝过的酒还多,他带来的人看着是施工队,实则个个手底下有功夫,那站姿,那眼神,都是练家子。”
矮胖子凑近了些:“那咱们更该赶紧动手啊,等他们反应过来,想抢都抢不着了。”
“抢?”老大冷笑一声,“你没看见王虎后腰那甩棍?那是‘狼牙’牌的,一棍能敲碎砖头。更别说那院子里还有个农业博士,能拿国际大奖的人,脑子比咱们谁都转得快,说不定早就察觉不对劲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小魔女身上:“关键是梁平那小子。小魔女,你再看看,他身上到底藏着啥?”
小姑娘停下转铜钱的手,指尖抵着眉心,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亮得吓人:“有东西,在他贴身的地方,暖暖的,带着土腥气,还有……老木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