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拉她去看武术社招新时,她本来是拒绝的。“社团不都要交社费?”她扒着习题册头也不抬,笔尖在“贫困生助学金申请”几个字上悬着,“我哪有闲钱折腾这个。”
“这不一样!”室友拽着她的胳膊往外跑,“海报上写了,入社不用交钱,参加表演还发补贴,说是‘社团经费盈余’,够你买两本参考书了!”
就是这句“不用交钱还发钱”,把梁盼娣拽进了练功房。
第一次推开那扇挂着“武术社”木牌的门时,她正被高数题搅得头昏脑涨,额前的碎发粘在汗湿的额角。练功房里飘着淡淡的松节油味,是地板刚打过蜡,十几个社员穿着统一的白色练功服,正围着场中央的人练扎马步。
场中央的男生背对着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练功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线条利落的手腕。他正弯腰给一个女生纠正姿势,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膝盖:“膝盖再扣一点,别晃,腰腹发力——对,就这样,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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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是低低的,带点刚跑完步的微哑,却像根细弦,轻轻拨在梁盼娣耳朵里。
她愣了愣,直到室友肘了她一下:“那就是咱们教练,周砚,计算机系的,比咱们高一届,厉害吧?”
周砚刚好转过身。他没穿运动鞋,光脚踩在地板上,脚踝的筋络随着动作轻轻起伏。额前的头发有点乱,几缕垂在眉骨上,汗珠子顺着下颌线往下滑,滴在练功服领口,洇出一小片深色。可他眼里的光亮得很,像有星子落在里面,扫过围观的人时,在梁盼娣脸上停了半秒,弯了弯嘴角:“新同学?过来试试?”
那半秒的注视,让梁盼娣攥着习题册的手紧了紧。
她后来才知道,这武术社是周砚牵头办的。他家里是开武馆的,打小练南拳,进了大学嫌课余时间空着,拉着几个同好弄了这个社。场地是学校批的旧仓库,器材是他从家里拉来的旧刀枪剑戟,社员不用交社费,是他怕有人像他高中时那样,因为没钱错过喜欢的事。至于表演给的钱,是他跑遍学校周边的商场、庙会拉来的活,挣了钱全部分给社员,自己一分不留。
“周哥说,练拳是图个痛快,别被钱绊住脚。”老社员跟梁盼娣说这话时,她正对着镜子练冲拳,拳头总打偏,胳膊酸得抬不起来。周砚刚好走过来,从她身后伸手,掌心虚虚覆在她的拳头上,带着点薄茧的指腹蹭过她的手背:“沉肩,坠肘,力从腰出——你看,这样是不是顺多了?”
他的体温透过练功服传过来,淡淡的皂角香混着汗味,像夏天晒过的白衬衫。梁盼娣的脸“腾”地红了,拳头没稳住,偏得更厉害,被他低低地笑了声:“别急,慢慢来。”
真正让她铁了心留在社里的,是第一次去商场表演。她穿着借来的练功服,站在周砚身后候场,看他耍双刀。刀光在灯光下划出冷弧,他腾挪时带起的风扫过她的裤脚,收势时刀尖稳稳点在地面,抬头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眼里的亮比刀光还灼人。
那天表演完,周砚把一沓零钱分到每个人手里。给梁盼娣的那叠里,夹着张纸条,是他用练功房的废报纸裁的,上面写着:“你踢腿时膝盖绷得太直,明天早训我教你松膝的法子。”字如其人,笔锋干净,带着点力道。
她捏着那沓钱,刚好够买那本觊觎了很久的专业书。可那晚回宿舍,她没先翻书,是对着那张纸条看了半宿,指尖反复蹭过“我教你”三个字。
后来她练得越来越疯魔。天不亮去占练功房,是想赶在周砚来之前把动作顺熟,等他来了能多被指点两句;表演时总往他身边凑,是想离他近点,闻闻那股让人心安的皂角香;甚至故意把马步扎得晃悠,就为了等他走过来,扶一把她的胳膊,说句“稳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