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亮越来越清晰。我终于爬出了玉米地的边缘,眼前是一条狭窄的土路,路边停着一辆没有开大灯、只亮着微弱示宽灯的黑色越野车!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焦急地站在车旁张望——是陈默!
“陈默!”我嘶哑地喊了一声,挣扎着想站起来。
“林小姐!”陈默立刻发现了狼狈不堪的我,快步冲了过来,一把将我扶起,“快上车!”
他拉开车门,几乎是把我塞了进去。我瘫倒在车后座上,剧烈地喘息,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车窗外,农场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枪声依旧零星地传来。
“江屿……江屿还在里面……”我抓住陈默的胳膊,语无伦次。
陈默脸色铁青,眼神死死盯着农场的方向,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发白:“江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先送你离开!”他猛地发动车子,“坐稳了!”
越野车如同离弦之箭,冲上土路,将那片燃烧的农场和血腥的战场甩在身后。我回头望去,火光在视野中越来越小,最终被黑暗吞噬,只留下一个猩红的光点,像一颗泣血的眼睛。
“老张呢?”我哑声问,嗓子疼得厉害。
“安全转移了,在另一条线上。”陈默的声音紧绷,“我们现在去安全点,你需要休息和处理伤口。”
我靠在冰冷的车窗上,疲惫如潮水般涌来,身体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但脑子里却异常清醒,翻腾着江屿染血的身影、老张虚弱的声音、父母模糊的笑容……还有那个沉甸甸的词——“笔记本”。
陈默开着车,在偏僻的乡道上七拐八绕,显然在防备追踪。窗外的景色越来越陌生,从田野渐渐过渡到低矮的山丘。不知开了多久,车子驶入一片浓密的杉树林,最终停在一栋几乎被爬山虎完全覆盖的旧别墅前。这里偏僻得如同被世界遗忘。
陈默熄了火,警惕地观察了四周,确认安全后才示意我下车。别墅里面倒是干净整洁,家具简单,但生活用品齐全,显然是个精心准备的藏身点。
“一楼有医疗箱,你自己处理一下伤口。我去检查周边,设置警戒。”陈默递给我一个袋子,“里面有干净衣服和吃的。”他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林小姐,先活下去。其他事,等江总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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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转身消失在别墅外的夜色里。
我提着袋子,拖着几乎麻木的身体走进浴室。镜子里的人狼狈不堪:脸上布满泥污和干涸的血迹,右脸颊的擦伤结了暗红的痂,头发被汗水、尘土和干草屑黏成一绺绺,嘴唇干裂,眼睛红肿。身上的衣服更是破烂不堪,沾满了泥土、草屑和……暗红色的血渍。那是江屿的血。
我颤抖着脱下脏污的外套,肩膀处那片暗红的印记刺得我眼睛生疼。打开热水,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冰冷的身体,也冲淡了凝固的血污。腿上的伤口被水一泡,又传来尖锐的刺痛。我咬着牙,用酒精棉球仔细清理、上药、包扎。脸上的擦伤也火辣辣地疼。
换上干净的衣物,我瘫坐在客厅冰冷的木地板上,机械地打开陈默留下的袋子,里面是矿泉水和压缩饼干。食不知味地啃了几口,干涩的饼干渣噎在喉咙里。
窗外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杉树林的沙沙声。农场的火光、枪声、江屿染血的身影……一切仿佛一场噩梦,却又真实得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