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骂上了瘾,她不断在心里重复着,后来骂出了声。
“该死。”
平静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短促地响了一下,但很快回归寂然,像一滩再也掀不起波澜的死水。
三天后,楚潇潇强行把在床上装尸体躺了三天的周祈拉出了门。
她说:“让你来是度假的,你天天闷在房间睡觉能玩到什么?”
周祈无精打采地站在海边,浑身的每一块骨头都软绵绵的,脚趾间是被海水推上又收回的沙,皮肤被磨得又痒又疼。
“我不想玩,就想睡觉。”
“我很累。”
这不是推辞,如果她但凡还有一点力气,在楚潇潇强行把她拉出门的那一刻她就会骂人。
是那种戳心戳肺、恶意满满的骂,普通朋友听了当场就要绝交,好朋友也要缓上两天才能和好的骂。
当她心情极度恶劣时,除了长辈,她看谁都不顺眼,看谁都骂。
余舟就很明智地没来烦她,但楚潇潇是奇女子,从两人初中认识到现在,她总是知道怎么精确避开周祈的雷点。
“周周,你再躺下去身上都要长蘑菇了。看看这大海,这落日,多美呀!”
她声情并茂地朗诵道,抬手指向那轮即将沉没的橙色夕阳。
无数绚丽的色彩融化在宁静的海平面上,周祈怔怔地朝着那里望了一会儿,眼眶忽然热起来。
她想起了二十周岁生日那天,魏青乔明明体力不支还硬撑着陪她夜爬,在条件极差的酒店房间里,她们相拥而眠,直到太阳即将升起,提前醒来的魏青乔轻轻摸着她的头,在她耳边温柔道:“阿七,起床看日出啦。”
于是周祈迷迷糊糊地跟着她走出去,两个人找了块避风的石头坐下,肩并肩靠在一起,看着天边那层泛着红光的云雾。
老实说,那天的景色并没有比她在世界各地看过的更奇特、更雄伟、更美丽,但周祈一直记到现在,恍如隔日。
以至于此时此刻,她站在潮涨潮落的海水里,脚背被粗粝的沙子磨得又痒又疼,身边是不知所措一个劲问她为什么哭的楚潇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