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岸传来嘶哑的喊喝。五十辆投石车同时转动,巨大的石弹带着风声砸过来。陈五看见第一颗石弹砸在韩延之的鱼鳞阵里,木盾被砸得粉碎,三个士兵像破布娃娃似的飞起来,摔进泥里,血溅在盾面上,把湿牛皮染成了暗红。
"挺住!" 韩延之的铁枪戳进泥里,"盾手补位!长戟手准备!"
陈五的指甲掐进掌心。他看见第二颗石弹砸在弩手阵里,两个弩手被砸得血肉模糊,剩下的人却咬着牙继续装弩箭 —— 他们知道,此刻的每支箭都能多换个南朝兵的命。
船越来越近。陈五听见南朝士兵的喊叫声:"快划!过了河就是平地!" 有个士兵站在船头,举着刀喊:"杀了北魏的将军,赏百金!"
"王铁牛!" 陈五突然转身,"带你的陌刀队跟我冲滩头!王慧龙,你带玄甲骑绕到东边,抄他们的后队!"
"得令!" 王铁牛抽出陌刀,刀锋在阳光下划出半轮银月,"弟兄们!跟将军杀 ——!"
三千羽林卫跟着陈五冲下土丘。泥地在马蹄下飞溅,陈五的乌骓跑得比风还快,他看见韩延之的重步兵已经和南朝的先头部队接上了 —— 长戟刺穿了皮甲,木盾撞碎了头骨,泥地里全是扭打在一起的人,血把泥水染成了酱紫色。
"杀!" 陈五的陌刀劈下去,砍断了一个南朝士兵的长矛。刀身入肉的感觉像砍进冻硬的牛肉,他反手一挑,那士兵的肚子被豁开,肠子混着泥水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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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铁牛的陌刀在他身边翻飞。这个缺了颗门牙的队正此刻像头疯了的熊,刀起刀落间砍倒三个敌人,刀背上沾着的血滴在泥里,绽开小朵的花。
"将军!左边!"
陈五听见亲兵的喊喝,侧身避开刺来的长戟。戟尖擦着他的甲叶划过,在玄色披风上留下道白印 —— 那是拓跋清绣的玄鸟纹。他怒火中烧,陌刀横扫,砍断了那士兵的两条腿。士兵惨叫着栽进泥里,陈五补上一刀,刀尖戳进他的咽喉。
"陈五!"
陈五抬头,看见王玄谟站在第三艘船上,穿着亮银甲,手里举着令旗。他的脸很白,像涂了层粉,此刻因为愤怒涨得通红:"给我杀了他!杀了陈五!"
陈五的陌刀指向王玄谟:"王玄谟!你偷河南的时候,可想到今天?" 他一抖缰绳,乌骓冲下浅滩,马蹄溅起的泥水劈头盖脸砸在南朝士兵身上。
"护将军!"
王铁牛带着陌刀队围上来,刀光织成密网。陈五感觉有血溅在脸上,温热的,带着铁锈味。他抹了把脸,看见左边有个新兵在发抖 —— 是那个攥着玄鸟鱼符的少年,此刻他的陌刀上沾着血,正砍向一个举着盾牌的南朝兵。
"别怕!" 陈五大喊,"砍他的腿!重甲兵的腿最软!"
少年咬着牙,陌刀斜劈下去。盾牌被砍出个缺口,少年趁机刺出,刀尖扎进士兵的膝盖。士兵惨叫着倒下,少年又补了一刀,这才抬头对陈五笑 —— 他的脸上全是血,笑得像朵开在泥里的花。
"烧船!"
陈五听见司马休之的吼声。南岸的芦苇荡里窜起大火,南朝的粮船被点燃,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王玄谟的船阵乱了,后边的船想退,前边的船想进,撞在一起,桨手们骂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