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五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山林里,突然想起王慧龙说过的话:"我活着,就是要让南朝的兵知道,司马家的血没白流,王家的刀没锈。" 此刻他的玄甲上还沾着三十三天前的血,在寒风里结成了暗红的痂。
申时三刻,大军开拔。陈五的羽林卫走在中间,前边是长孙翰的铁卫,后边是太武帝的亲军。山林里的松树被风刮得沙沙响,陈五闻见了松脂的味道,混着若有若无的土腥 —— 那是新翻的土,埋着什么?
"停!"
陈五的陌刀突然出鞘。刀身映出前方树影里的反光 —— 是金属。他大喊:"有伏兵!弩手准备!"
但已经晚了。山林里响起尖啸,上千支弩箭破空而来,像群黑鸦扑向铁卫的骑兵。长孙翰的战马前蹄扬起,他挥刀去挡,弩箭却穿透了他的护心镜,血花在玄甲上绽开,像朵没开全的梅。
"杀!"
南朝的伏兵从树后、石缝里钻出来,穿着青灰色的皮甲,腰间挂着短刀,最前边的将领举着面 "檀" 字旗 —— 是檀道济的侄子檀和之!陈五看见他脸上的刀疤,突然想起三天前被俘的南朝斥候说过:"檀将军在淮南山林里埋了三万兵,就等魏狗追来。"
"玄甲骑!冲!"
王慧龙的喊杀声从左翼传来。玄甲骑像道黑色的闪电,冲进南朝的弩手阵。陈五看见王慧龙的刀光在林间翻飞,砍断了三杆弩机,可他的左肩突然一沉 —— 又中了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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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兄!" 陈五拍马冲过去,陌刀劈翻两个南朝兵。王慧龙的玄甲上插着三支箭,其中一支扎进了脖子,血正顺着甲叶往下淌。他看见陈五,笑了笑,刀疤在血里泛着红:"陈... 陈将军,替我... 看眼洛阳的牡丹......"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从马背上栽下来。陈五接住他时,摸到了满手的血,温热的,带着松脂的香。王慧龙的眼睛还睁着,望着东南方 —— 那里是洛阳的方向,是他祖父王愉的埋骨地。
"王慧龙!"
陈五的喊叫声被喊杀声淹没。南朝的步兵从两侧包抄过来,长戟如林,矛尖上挂着结冰的血珠。陈五看见韩延之的重步兵在右翼被围,铁枪上的血滴在地上,冻成了小红点。韩延之的铁枪断了半截,正用枪杆砸着敌人的脑袋,白发上沾着脑浆。
"羽林卫!跟我冲!"
陈五的陌刀划出半轮银月。他砍翻一个长戟兵,又劈倒一个举着盾牌的步兵。刀身入肉的感觉像砍进冻硬的牛肉,震得他虎口发麻。王铁牛在他左边,陌刀上的缺口越来越多,每砍一刀,就大喊:"替王将军报仇!"
太武帝的亲军终于上来了。皇帝的御刀砍翻了三个南朝兵,玄色龙袍被血染成了紫褐色。他望着满地的尸体,突然大喊:"撤!朕中了埋伏!"
陈五抹了把脸上的血。他看见南朝的伏兵还在从山林里涌出来,像群黑蚂蚁。王铁牛的左肩中了箭,却还在砍人,刀背上的缺口割破了他的手,血滴在陌刀上,和敌人的血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