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陈五!替师父报仇!" 圆觉吼道,木棍上沾着鸡血,"佛会保佑我们!"
陈五的后颈泛起凉意。他摸出鱼符,符面的云纹突然发亮,像团小太阳。周铁的刀已经出鞘,护卫们围成半圆,朴刀在晨雾里泛着冷光。百姓们抄起铁锹、锄头,喊着 "打秃驴" 冲上来,王二婶的锄头砸在圆觉腿上,他惨叫着摔倒。
战斗只持续了半柱香。圆觉的木棍砸在陈五的鱼符上,迸出火星;年轻僧人们的棍子被百姓夺下,砸在断墙上;白眉老僧的木鱼被周铁砍成两半,木渣溅在他脸上。最后,圆觉被按在地上,左手的断指渗着血,和陈五的断指一样,歪歪扭扭。
"你输了。" 陈五说。
圆觉突然笑了,笑得像夜枭:"陈五,你以为拆了寺就赢了?北边的法藏寺,西边的普济寺,还有平城的永宁寺,都藏着刀枪!等柔然人打过来,他们会用你的血祭佛!"
陈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起太武帝的密信,说 "寺僧私通柔然,藏甲十万";想起阿史那云的警告,说 "佛塔下的地窖,比平城的粮仓还深"。他摸出怀里的灭佛诏,诏书的边角被血浸透,"诛三族" 三个字刺得他眼睛疼。
"押去平城。" 他对周铁说,"让陛下亲自审。"
离开江州时,陈五回头望了眼。大云寺的废墟上升起炊烟 —— 是百姓在拆木料盖房,王二婶的小孙女举着块佛像的金漆片跑,喊着 "阿婆,金片片!";年轻僧人扛着犁耙往村外走,蜜饯还在他手里,糖霜被太阳晒化了,滴在泥土里。
"大人,前面是法藏寺。" 周铁说,"县尉说,寺里的主持带着僧众自焚了。"
陈五的马缰绳猛地一紧。他踢马加速,看见法藏寺的山门前堆着柴堆,焦黑的尸体蜷缩着,像团团黑炭。主持的袈裟还剩半片,绣着的莲花被烧得只剩个花托;小沙弥的铜磬滚在路边,磬面上的 "法藏" 二字被烧得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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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 ' 宁为佛死,不做俗民 '。" 县尉递过张烧焦的纸,"这是遗书,说要去西方极乐世界。"
陈五接过纸,纸灰簌簌掉在他手背上,烫得生疼。他想起智空禅师说 "极乐世界有七宝池",可青禾村的娃娃连口干净水都喝不上;想起圆觉说 "佛会保佑",可法藏寺的僧众被烧得只剩骨头,佛却连片瓦都没掉下来救他们。
"收尸。" 他说,"埋在义庄,立块碑,写 ' 魏民某某之墓 '。"
县尉愣了:"大人,他们是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