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李昭的声音带着哭腔,"西岸中箭了!老张的马被射穿肚子,他被压在马下!"
陈五回头。西岸的芦苇荡里,骑射手们正在往回撤,三匹战马倒在地上,马背上的箭簇像竖起的桅杆。老张的腿被马腹压着,他咬着牙,用短刀砍马的肚带,血把芦苇染成了暗红色。
"李昭!" 陈五吼道,"带伤兵先撤!周铁,跟我去堵弩机!"
战斗持续到巳时三刻。陈五的短刀卷了刃,左手掌被弩机的木刺扎得血肉模糊。他靠在楼船的锚链上,望着剩下的五艘楼船 —— 它们围成圆阵,破城弩的箭槽还对着西岸,船帆虽然烧了,可备用的划桨手在拼命划水,船速比之前更快了。
"大人," 周铁拖着条伤腿过来,铠甲上的血已经结成黑痂,"咱们沉了七艘船,烧了五架弩机。可刘宋的中军没动,他们的 ' 破城弩 ' 还剩七架!"
陈五的喉咙发紧。他望着南岸的战旗,"萧" 字旗还在楼船主桅上飘,只是颜色暗了些,像块浸了水的红布。他摸出怀里的麦饼,咬了一口 —— 麦饼被露水打湿了,软塌塌的,甜得发涩。
"收兵!" 他吼道,声音哑得像破锣,"把伤兵抬上渔船,撤回泗水北岸!"
撤退的号角是在午时吹响的。陈五骑在沙云上,望着残兵们拖着伤腿往回走,甜卫的皮甲上沾着血和泥,骑射手的红缨被血浸透,像蔫了的花。老张被抬上渔船时,左腿的箭还插着,他咧着嘴笑:"大人,末将砍了两架弩机,够换两亩水田不?"
陈五蹲下来,帮他拔箭。箭头倒刺勾着肉,老张疼得直抽气,眼泪掉在皮甲上:"大人,末将没给甜卫丢脸。"
"没丢脸。" 陈五说,"你砍的弩机,我记在功劳簿上。"
老周是最后回来的。他浑身湿透,怀里还抱着那个泡乌头叶的陶瓶:"大人,末将的渔船沉了七条,可烧了他们五艘船。"
"好。" 陈五说,"你烧的船,我记在功劳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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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的骑射手只剩一半。他跪在陈五面前,手里攥着支断箭:"大人,末将没护住兄弟,求您罚。"
陈五把他扶起来:"要罚,罚我。是我没算到他们有备用划桨手,没算到 ' 破城弩 ' 的射程能到八百步。"
午后的阳光照在泗水上,把血浪染成了金色。陈五站在土坡上,望着长孙真的羽林卫正在清理战场。长孙真走过来,横刀扛在肩上,刀身的缺口在阳光下闪着光:"陈大人这一仗,砍得狠,可没砍到根。"
陈五摸了摸腿上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结了层黑痂:"萧承之的 ' 破城弩 ' 是杀招,咱们得想别的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