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五跪在丹墀前,麦饼放在脚边:"臣给陛下送甜市的麦饼。"
张让的龙纹锦袖扫过丹炉,炉口腾起股紫烟:"陈大人,陛下现在吃的是仙食,哪能碰这些俗物?" 他指了指陈五的银镯,"再说了,您这镯子刻着 ' 胡汉同守 ',倒像是在说陛下守不住?"
陈五的指甲掐进掌心。他望着太武帝发颤的手指 —— 那只曾在鬼哭峡攥着他手腕说 "活下来" 的手,此刻正抖得握不住玉牌。
"陛下," 他说,"这饼是阿月新烤的,和您当年在甜市吃的一样。" 他掰开麦饼,甜香混着槐花香飘起来,"您记不记得?那年大雪,您蹲在草棚里吃饼,说 ' 比宫里的鹿肉香 '。"
太武帝的眼睛突然亮了。他盯着麦饼,伸手要抓,却被张让拦住:"陛下,仙体不能沾俗味!"
陈五的眼泪掉在金砖上,砸出个水痕。他想起太武帝在长江边说的 "陈卿的麦饼能养兵",想起太子在甜市种枣树时说的 "等枣子红了,给父皇酿枣酒",此刻这些话像针,扎得他心口生疼。
"陛下," 他说,"太子的《劝农策》在臣这儿。您看看,看看他写的 ' 每县设义仓,灾年开仓 ',看看他画的 ' 麦饼坊 ' 分布图... 他不是逆子,他是想守您的江山啊!"
太武帝的手突然抓住玉牌,猛地砸向丹炉。玉牌撞在炉壁上,碎成十几瓣,"长命百岁" 的刻痕混着丹砂,红得刺眼。
"逆子!逆子!" 他吼,"他想夺朕的位!他想让百姓只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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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让趁机递上颗红丹:"陛下息怒,服颗丹压压惊。"
陈五扑过去,抓住太武帝的手腕:"陛下,这丹有毒!崔公说里面掺了乌头!"
太武帝的瞳孔缩成针尖。他甩开陈五的手,丹丸 "骨碌" 滚进陈五怀里。张让的脸沉下来:"陈大人,您这是要弑君?"
殿外突然传来喧哗。崔浩的银须扫过门槛,怀里抱着卷《起居注》:"陛下,臣有本要奏!"
陈五望着崔浩怀里的卷册,突然明白 —— 这是太子的真实起居记录,上面写着他每日如何查粮价、访农户,如何在雪夜给守城兵送麦饼。
"陛下," 崔浩展开卷册,"太子殿下去年腊月在甜市,亲自背了三斗米去给生病的胡商;今年正月在平城,他把自己的月俸全捐了修义仓... 这哪是逆子?这是大魏的栋梁!"
太武帝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他盯着卷册上的字,突然捂住脸:"朕... 朕是不是错了?"
张让的龙纹锦袖 "刷" 地甩过来,抽在崔浩脸上:"老匹夫,你敢咒陛下!" 他转向太武帝,声音软得像蜜,"陛下,这都是陈五和崔浩的诡计,他们想让您内疚,好夺了您的权!"
陈五的银镯突然发烫。他望着太武帝泛红的眼,想起阿史那云说的 "陛下的病,是被吓出来的"—— 吓自己守不住江山,吓太子的民心盖过龙威,吓陈五的银镯比玉玺管用。
"陛下," 他说,"臣的银镯刻着 ' 胡汉同守 ',可臣心里刻的是 ' 陛下守大魏,臣守陛下 '。" 他解下银镯,放在太武帝脚边,"您要是信臣,就留着这镯子;要是不信,臣现在就走,再也不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