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百姓十分虔诚默契,会场没有一丝多余的嘈杂之声。
两个戴着裸露着牙齿的白色面具的白衣少年出场,作演出前的净场等准备工作,他俩挥舞花棒,象征性地驱赶围观者。
开场的是活佛舞,这位“活佛”是全套节目过程中唯一不戴面具者,由一位眉目清秀的青年僧人扮演。“活佛”面无表情,矜持缓慢地舞蹈着。他视察两少年选择的场地后,认为此地适合众神降临,便在场地中央画一个神圣的三角符号。
“活佛”退场,随着坚定硬朗的“咚嚓”鼓钹声,降魔镇妖的“鹿神”上场。鹿神戴模拟的鹿头面具,上有两枝树叉形的鹿角。鹿舞刚劲有力,动作幅度大,体现了与妖魔搏斗时的浩然正气。
正剧开场,是法号的仪仗。双人合抬的两管镶金长号呜呜作响,与唱诵经文的人之声高度和谐,融为一体,在蓝天与白雪之间回荡。仪仗后紧随着寿星老人和几位童子,那老人头戴前额突出的硕大面具,喜眉笑眼,颤颤巍巍,那些童子们不断地向老寿星头脸上撒青稞逗乐,老寿星迟钝地左躲右闪,招引来围群众们的阵阵哄笑。轻松的剧情令所有人脸上的肃然之色减缓。
随后,十四位大神陆续出场,戴着饰有骷髅的面具,有的牛头马面,有的青面獠牙,彩缎服饰五色缤纷,富丽堂皇,长及地面的前襟后襟绣着狰狞的护法神脸谱图案,只有一个面具是白面菩萨。众神舞蹈是慢动作,每一次扬起臂,抬脚都是半天才落下,充分体现了神灵的庄重严厉。
终于在众神圈内,四位身穿红白条纹服装,手指脚趾套有铁爪的骷髅跳起了“天葬主人舞”。轻松,诙谐,欢快,令观众眼睛一亮。
其后又是漫长沉重的众神之舞。一幅幅面具遮住一张张活生生的脸,令人感到神的生活不胜其艰。
这不是桑珏第一次看酬神舞了,可是她的内心仍然一次次地被震撼。
跳舞的僧人将世俗与宗教,神与人,神界与凡界融为一体。没有一句台词和唱词,除二、三片断外,沉闷的气氛将阴间神秘、狰狞的氛围烘托得淋漓尽致,体现了宗教远离人间烟火的境界。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对神灵世界、宗教净土的酬谢与感激,祈祷与敬仰。
人世间还有什么能超越这种对神灵虔诚的信仰?
晚上的新年宫宴依然隆重丰盛。王公大臣,达官显贵们争先恐后地在帝后面前献礼,传颂祝福吉辞,歌功颂德,唯恐天下美词难抒其意。
桑珏庆幸的是每当这种时候,她只用跟随在父亲桑吉身边行礼就好,一切祝福之言皆由父亲代表足矣。
上前敬酒的时候,她始终低着头,面无表情地自桐青悒和桐紫儿的面前走过。因为桑珠她不愿面对桐青悒,因为“桑缈”她不敢面对桐紫儿。
退至席间,身边充斥着热烈沸腾的欢乐之声,年轻妖媚的舞姬扭动着婀娜的身姿吸引着无数火热的目光。妙音殿内四处摆放着暖炉,殿内的温度一如阳春温暖,桑珏却忽然觉得身体越来越冷,仿佛体内有一块寒冰在凝聚。
她倏地起身,惊得身旁的其他官员一阵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