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韧的衣料被撕下长长一条。洛红衣动作快如闪电,将这条红色的布条迅速缠绕在自己的双脚之上,死死裹紧,仿佛要隔绝与地面的接触。她的目光再次投向涵婓,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痛惜,有恐惧,但最终,都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然所取代。
“统帅…活下去!”她用尽力气朝着涵婓嘶喊了一声,然后猛地转身,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片毒刺遍地、尸体正在发生恐怖异变的洞窟入口区域!她的目标是那些伤口深处透出强烈暗红光芒、异变最为明显的尸体!
她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瞬间被弥漫的血雾和洞窟外更加激烈的战斗光芒所吞没。只有她脚上那刺目的红色布条,在昏暗的光线和翻涌的血雾中,留下了一道短暂而凄艳的轨迹。
涵婓的意识在剧痛和生命流逝的虚弱感中沉浮,他模糊地看到洛红衣冲入那片死亡之地,看到她的身影消失。他想开口,想阻止,但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破响,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无法吐出。额前的“罪”字灼烧得他灵魂都在尖叫,更多的灰败发丝在断裂、化为毒刺。
洞窟外,金铁交鸣与能量爆炸的声音达到了顶峰,显然初代军与青冥麾下的顶级强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战。每一次剧烈的能量碰撞,都如同重锤砸在涵婓的魂核上,催生出更多的毒刺暴雨。
而在涵婓脚边,那些深深扎入岩石地面的黑色毒刺,正发生着更加诡异的变化。它们并非静止不动。细如牛毛的毒刺之间,竟然开始延伸出更加细微、近乎透明的暗红色丝线!这些丝线如同植物的根须,又像是某种邪恶生命的神经脉络,在坚硬的岩石内部无声无息地蔓延、交织,贪婪地汲取着地脉中更深沉的阴秽之力。被毒刺密集覆盖的地面区域,岩石的颜色正悄然变得更深,隐隐透出一种不祥的暗红,仿佛被污血浸透千年。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涵婓正前方几步之遥,一块刚刚被密集毒刺覆盖的岩石表面,那些细微的暗红色“根须”竟然刺破了岩石的表层,如同新生的、邪恶的嫩芽般,极其缓慢地向上探出了极其微小的一点点尖端!那尖端,是浓郁得化不开的暗红,仿佛凝固的血液,散发出微弱却无比纯粹的恶念波动!
这片被诅咒的土地,这片浸透了鲜血与死亡、又被“噬生荆棘”扎根的腐骨渊一角,正在被涵婓的生命与灵魂为燃料,被无数亡者的怨念为养分,悄然孕育着某种更加恐怖、更加不可名状的存在。
涵婓瘫在帝君兽身上,视野因虚弱和灰白发的脱落而变得开阔了些,却也更加模糊。他看到了洛红衣消失的方向,看到了洞窟入口处尸体上越来越明亮的暗红光芒和越来越剧烈的抽搐蠕动,看到了脚下岩石中蔓延的暗红根须,看到了那块探出邪恶“嫩芽”的石头…
洞窟外,一声震耳欲聋的恐怖爆炸声响起,伴随着数道强大灵压的骤然黯淡。初代军似乎付出了代价,强行击杀了一名强敌。胜利的“捷报”通过血契传来。
“噗——!”
涵婓猛地喷出一大口暗红色的鲜血,鲜血中甚至夹杂着细小的内脏碎块!头顶最后仅存的那一小片尚未完全灰败的白发,瞬间失去了所有光泽!枯槁的灰败之色,如同死亡的潮汐,汹涌地淹没了最后的白色!
他的视野彻底暗了下去。最后的感知,是帝君兽惊恐的咆哮,是无数灰败发丝脱离头皮化为毒刺的簌簌声,是脚下大地深处传来的、无数暗红根须疯狂滋长的贪婪吮吸声,是洞窟入口处,某种粘稠、沉重、带着骨骼摩擦和血肉撕裂声的“东西”,正在挣扎着爬起来的恐怖声响……
被诅咒的捷报,终将引来万劫不复的深渊。而深渊的入口,正在他的脚下,在无数亡者的尸骸之上,在被他的生命浇灌出的毒荆棘丛林之中,缓缓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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