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的雾比废铁城更浓,车载导航早被诺顿的电磁干扰撕成碎片。苏寒背着糖糖,牵着林小棠的手,跟着陆守墓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云海里走。阿秀举着竹竿探路,竹尖挑着的铜铃叮当作响——这是诗盟祖传的“寻诗铃”,能顺着诗魂的波动找到方向。
“哥,这雾里有诗!”糖糖突然拽苏寒的衣角。她的银锁在雾里泛着暖光,小脑袋上沾着露珠,“你闻,是《关雎》的味道!”
苏寒深吸一口气,果然有清甜的水汽混着草木香涌进鼻腔。他想起《诗经》里的句子:“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原来诗魂之海的气息,是诗本身酿成的。
“到了!”陆守墓人突然停步。雾气里露出半截青石拱桥,桥栏上刻满《诗经》的句子,每走一步,脚下就会泛起对应的韵脚金光。桥的尽头,立着座白玉台,台上坐着个白发老者,正用骨笛吹奏《蒹葭》。
“守海人!”阿秀的声音发颤,“我阿公说过,您在诗魂之海守了三十年……”
老者放下骨笛,目光扫过众人。他的眼睛是罕见的琥珀色,像浸在月光里的玉:“《蒹葭》起,诗魂归。你们来,是为了唤醒‘诗魂之种’吧?”
“诗魂之种?”苏寒摸出怀里的《橘中秘》残谱,“我们需要它唤醒玄黄界的诗魂。”
“不错。”守海人指了指白玉台下的深潭,“诗魂之种就沉在‘诗海’最深处,但它被诺顿的‘反诗锁’封印了。要解开封印,得用最纯粹的诗——不是背出来的,是从心里流出来的。”
林小棠突然往前走了一步。她的后颈不再有幽蓝光纹,眼神清澈得像潭水:“我能试试吗?我妈妈说过,我小时候背诗,能把星星唱下来。”
守海人笑了:“好,就用你最本真的诗。”他挥了挥手,深潭突然翻涌,浮出无数片发光的鳞片——每片鳞片上都刻着诗句,有《桃夭》的“桃之夭夭”,有《击鼓》的“执子之手”,还有《静夜思》的“床前明月光”。
“这是‘诗鳞’。”守海人解释,“每片鳞都是被诗魂滋养过的,能引动对应的情感。你背一首诗,对应的鳞就会亮。”
林小棠闭上眼睛。她的声音像山涧清泉:“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第一片鳞亮了,是《游子吟》的金线,绣着母亲的温柔。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第二片鳞亮了,是《古朗月行》的银辉,裹着童年的天真。
“哥,糖糖饿了……”第三片鳞突然亮起,是《稚子弄冰》的脆响,混着糖糖奶声奶气的撒娇——那是林小棠最珍贵的记忆,被诺顿封印了二十年,此刻正从诗鳞里涌出来,化作温暖的光。
苏寒的眼眶发酸。他看见林小棠的指尖渗出淡金色的光,那是被诗魂唤醒的“情感原力”。诗鳞随着她的声音旋转,组成个巨大的漩涡,直通深潭底部。
“成了!”阿秀拍着手跳起来,“这就是诗魂之种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