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林编修所言,句句属实。”
此言一出,林沐猛地一愣,脸上得意的表情瞬间凝固。
宋濂也挑了挑眉,示意李玄继续。
李玄再次躬身,声音诚恳无比:“学生治学心切,在考据《舆地考》前朝漕运变迁时,钻入了牛角尖,百思不得其解。”
“官方史录,多为宏观记述,于细微处却语焉不详。学生苦恼之际,忽忆起柳家一案,柳家以漕运起家,其兴衰荣辱,皆与漕运息息相关。”
“这是一个剑走偏锋的法子,学生一时心急,忘了规矩,便想先行查阅柳家卷宗,以证所想。”
“此举确实孟浪,请老师责罚!”
林沐跪在那里,嘴巴半张,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终于明白了。
李玄不是来辩解的,他是来将计就计,借自己的告状。
来向太傅陈述他那离经叛道的治学之法的!
宋濂静静地听着,手指在书案上轻轻敲击。
半晌,他终于开口,却是对着林沐。
“林沐。”
“抬起头来。”
林沐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同为翰林,当以学问为先,互为砥砺,你眼中只见规矩,不见治学之本心,心思狭隘,嫉贤妒能,实非君子所为。”
“罚你将《礼记》通篇抄录十遍,明日交来。”
林沐的脸瞬间变得煞白,血色尽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