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身,走到院子里,看着墙角新长出的几株菊花,“洛城已经好了,我也该去找我的田园了。”
我走到书房,翻开历任知县的《去思碑记》,上面写满了溢美之词,可碑记的背面,却有人用刀刻着:“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我又拿出张大人的来信,信末他写着:“东来,为官者,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然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可我知道,这深渊和薄冰,不是个人能改变的,只有离开这官场,才能真正回到初心。
我收拾好行囊,里面只有几件旧衣服,还有婉娘送的扇面和稻种。
王顺突然跪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大人,这是我爹藏的《洛城冤狱录》,记着崇祯以来被冤死的百姓名字。”
布包打开,血书在烛光下泛着暗紫,每一页都贴着指甲盖大的人皮标签——那是当年被割去舌头的告状人留下的。
“您不能走啊,”他磕着头,额头撞在缺角的地砖上,“您走了,这洛城又得等下个二十年……”
我这才发现,他心里仿佛已用他父亲的断指骨磨成的针烙刻下“不贪”二字。
我冲他笑笑,说道:“希望是火,失望是烟。生活就是一边点火,一边冒烟。我余生也想追求几年平淡的人间烟火。忘了我吧,兄弟!望自珍重!”
走到门口,看见县衙的匾额“明镜高悬”还斜挂着,“明”字的“日”部依旧缺着。
我突然明白,这缺了的“日”,就是这官场缺少的光明。与其在这黑暗中挣扎,不如回到田间,做个真正的农夫。
我把官印放进锦盒时,发现印台缺角处卡着粒稻种—— 那是疏浚时掉进渠里的,不知何时滚进了印盒。
王顺帮我收拾行囊,将婉娘的扇面和稻种包在一起,他袖口的补丁上还沾着疏浚时的泥渍。
临走前一夜,我在县衙匾额“明”字缺角处嵌了片槐树叶,月光透过叶隙,在地上投出个完整的“日”字——可这“明”是我心里的,不是挂在房梁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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