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突然掐灭了烛火,窗外的月光斜斜照进来,映出他袖中若隐若现的刀疤——三道交叉的剑痕,形如枯竹,边缘泛着白,像是很多年前的旧伤。
“当年黑风寨的鬼头刀劈在我左臂,”他卷起袖子,露出比竹棍更粗糙的老茧,“你师父用剑尖挑开我腐肉时,说‘陈风,江湖路得带点疤才像样’。”
陈风?我默念着这个名字,突然想起师父剑谱里夹着的半张纸条,上面写着“陈风,千机阁”,字迹被水洇过,模糊不清。
“你爹藏天机石碎片那晚,”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怕被墙缝里的虫听见,“千机阁的弩箭穿透他披风,血滴在我竹笛上,至今洗不掉。”
他摩挲着竹棍上的刻痕,那纹路突然变得清晰——不是竹节,是某种机关的齿轮,和黑袍人令牌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我盯着他指尖的刻痕,突然觉得这江湖像团被浓雾裹住的网,而他手里,似乎攥着半张能解开网的地图。
地图的一角染着机关齿轮的油垢,另一角,大概还沾着我爹和师父的血。
他没再说下去,只把最后半块馒头塞进我手里:“血煞门的账,迟早要算。今晚别睡死了,他们的人,向来不喜欢有人坏他们的事。”
我看着他灰扑扑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手里的馒头还带着他的体温。
床板硬得硌人,我摸着寒影剑鞘上的裂缝——那是师父临终前用指节叩出的痕迹,三道,和陈风臂上的剑痕一样。
窗外传来陈风的鼾声,混着远处更夫的梆子声,却掩盖不住我心底的疑问。
爹、天机石、千机阁、血煞门……这些名字像散落的珠子,等着一根线把它们串起来。
而陈风,或许就是那根线的线头。
只是我不知道,这根线的尽头,藏着的是真相,还是更深的黑暗。
寒影剑在鞘里轻轻震颤,像是在应和我的心跳。
我攥紧剑柄,指腹蹭过菱形纹路,突然明白师父为什么说“江湖这网,须以‘止戈’之心去挑”——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挑开这层网后,后面等着你的,是能照亮前路的光,还是会把人吞噬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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