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阎蹲在草席边,指尖轻轻碰了碰小七发梢。
她的呼吸像游丝,在冬夜里几乎要散了。
他数着她睫毛颤动的次数,数到第三十七下时,王书生怀里的青铜罗盘突然发出蜂鸣。
"因果碑......"王书生喉结滚动,指节捏得泛白,"波动在增强。"他扯松领口,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砸在罗盘上,"这不可能,我们明明已经用生死簿锁了黑山老母的残念。"
陆九娘的银链在掌心缠出红痕。
她半蹲着替小七理了理被冷汗浸透的衣领,突然抬头:"你们闻见没?"她鼻尖动了动,"腐叶味,像有人踩着后山的烂泥过来了。"
殿门"吱呀"一声。
林阎的橡胶手套刚摸到腰间的灵异罗盘,就见穿青布衫的老人跨进来。
他佝偻着背,手里的铜烟斗还冒着焦糊的烟,鞋底沾着半块带青苔的砖——正是前两日他们在乱葬岗发现的、刻着"阴司"二字的残砖。
"林小友。"老人冲他笑,缺了颗门牙的嘴漏风,"别紧张,我是来送东西的。"他从怀里摸出个粗布包,解开时蓝莹莹的光透出来,"因果火种,烧得尽变量。"
王书生"腾"地站起,罗盘差点砸在地上:"你是......"
"第一代阴司巡夜人。"老人把蓝火种子放在供桌上,火星子在积灰里开出小花,"当年和老阁主封过十二处山海裂隙,后来被人抹了因果。"他用烟杆敲了敲种子,"这玩意儿能烧了黑山那娘们的残念,连带你脑子里那道阴影——就是代价大点。"
林阎的指节抵着眉心。
骷髅花印记还在发烫,像有人拿红炭往骨头里按。
他盯着蓝火,火苗里隐约能看见小七的脸,和三天前在义庄救她时一样,浑身是血却冲他笑。
"什么代价?"他问。
"烧变量的时候,会顺道燎了你的七情。"老人吧嗒两口烟,"你现在心疼这小丫头?
用了火种,就只记得她是个需要保护的任务目标。"他又补了句,"或者更糟——连任务目标都不剩。"
殿外的怨灵尖啸突然拔高,像无数根细针往耳朵里扎。
陆九娘抄起银链甩向门口,链子末端的八卦镜撞在门框上,溅出几点火星。"老东西,"她瞪着老人,"你怎么证明自己不是黑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