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北屿站在巨大的花洒下,水柱开到最大,温度调到滚烫,近乎灼人。
他用力地、一遍又一遍地搓洗着自己的身体和头发,沐浴露用了大半瓶。
皮肤被热水冲刷得通红,甚至有些地方因为过度搓洗开始泛疼、起皮。
仿佛想用这种方式,将地下三层沾染上的血腥味、那些人渣的恐惧气息,以及那种深沉的无力感,彻底冲刷干净!
一遍又一遍……直到皮肤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他才关掉水。
他看着镜子里那个双眼布满血丝、下巴冒出青色胡茬、显得异常疲惫和狠厉的自己。
不行,这副样子不能见卿卿。会吓到他。
他换上干净衣物,又把刚才穿去地下三层的衣服直接扔进垃圾桶,这才快步走向医院。
医院顶楼特护病房。
祁北屿刚走到病房门口,守着的落血成员像幽灵一样侧身让开,无声行礼。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努力想挤出一点“我很乖”、“我没事”的笑容。
但刚才经历的一切太沉重了,他的眼底依旧带着一丝未散尽的疲惫和阴戾,周身那股肃杀的气场没那么容易收放自如。
轻轻推开门。
病床上,鹿卿半阖着眼,似乎在假寐。
暖色的床头灯映着他清隽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静谧而美好,与刚才地下停车场那个地狱修罗场判若两个世界,清冷美人永远在吸引着祁北屿的心。
祁北屿放轻脚步走过去,没敢立刻坐床边,怕身上的水汽或者残留的凉气碰到卿卿。
他就那样站在床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贪婪又小心翼翼地看着鹿卿安静的睡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