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习惯了鹿卿的气息,习惯了抱着那个人入睡,如今那个人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他连靠近都怕惊扰,只能独自蜷缩在冰冷的椅子上硬撑。
巨大的恐惧和孤独几乎将他吞噬。
就在这时,病床那边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带着虚弱的气音:“阿鬼……”
阿鬼立刻转头看去。
只见鹿卿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静静地看着这边。
那双清冷眼眸里,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心疼和担忧。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祁北屿,又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鹿卿的意思很明确:陪着他。
阿鬼没有任何犹豫。
他轻轻拍了拍祁北屿紧抓着他袖子的手,低声道:“我不走。”
然后,他动作利落地脱掉鞋子和外套,掀开陪护床的被子,侧身躺了进去。
陪护床并不宽敞,容纳两个成年男人有些勉强。
阿鬼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避开祁北屿身上可能不舒服的地方,然后伸出结实的手臂,将那个蜷缩成一团、微微发抖的身体,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圈进了自己怀里。
祁北屿的身体先是一僵,随即像是感受到了熟悉的安全感,又或许是那怀抱的温暖驱散了刺骨的寒意和恐惧,他紧绷的神经终于一点点松懈下来。
他无意识地往阿鬼温热的怀里拱了拱,像只终于找到热源的小兽,将脸埋进阿鬼的颈窝,呼吸渐渐变得绵长而平稳,紧抓衣袖的手也慢慢松开,转而无意识地揪住了阿鬼胸前的衣服布料。
很快,细微而均匀的鼾声响起。
他太累了,心力交瘁,终于在阿鬼这个他潜意识里极其信任的“影子”怀中,沉沉睡去。
阿鬼保持着这个有些僵硬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低头看着怀中人沉睡中依旧紧蹙的眉头和眼底未消的乌青,手臂微微收紧,用自己的体温和心跳,无声地传递着守护的力量。
屿哥哥的眼泪,他不想再看到第三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