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拉和林的空气,自呼延部覆灭后,便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这座突厥王庭的心脏,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南方的、足以撕裂一切的锋芒。呼延赤金带着残部仓皇逃回时,形容枯槁,语无伦次,只反复喊着“唐军杀来了”“呼延部完了”,更让整个王庭的气氛降至冰点。
然而,恐慌并未转化为有效的抵抗。突摩勒似乎被连日的败绩击垮了斗志,除了加紧收缩兵力、加固王庭防御外,并未做出任何实质性的反击。他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与元震的和谈上,仿佛那纸和议能化作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唐军的铁骑。
就在这份诡异的平静中,四月二十九日子时,哈拉和林外围的草原上,出现了一支庞大的军队。
“是大帅的旗号!” 龙天策的先锋营中,有人指着远处飘扬的“李”字帅旗,兴奋地喊道。
龙天策站在一处高坡上,金发黑眸在夜色中闪烁,看着那支如同山脉般缓缓移动的队伍,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释然。自奇袭呼延部后,他的八千精锐便一直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一方面防备突厥的反扑,一方面等待主力会师。此刻,李铮的三万大军如期而至,意味着总攻的时刻,近了。
“末将龙天策,参见大帅!” 龙天策策马迎上前,在李铮马前翻身下马,抱拳行礼。他的战袍上还残留着呼延部战役的血迹,脸上带着疲惫,眼神却依旧锐利。
李铮翻身下马,一把扶起他,老眼中满是赞许:“龙将军辛苦了!奇袭呼延部,斩敌万余,为我军打开了王庭门户,功不可没!”
“此乃大帅调度有方,末将只是执行命令。” 龙天策谦逊道。
“不必过谦。” 李铮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扫过身后整齐肃立的先锋营士兵,“你的人,是好样的!” 他转头对身后的将领道,“传令下去,全军就地休整,明日拂晓,与先锋营合力,强攻哈拉和林!”
“是!” 众将领齐声应和,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带着压抑已久的战意。
两支军队,如同两条奔涌的河流,在此交汇,汇成一股更强大的力量,直指突厥王庭的心脏——哈拉和林。
而此时的哈拉和林,突厥王庭的核心大帐内,突摩勒正在午睡。
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突厥大可汗,如今早已没了往日的威严。连续的战败、部众的溃散、和谈的不确定性,像一块块巨石压在他心头,让他夜不能寐,只能靠白日的昏睡来逃避现实。
大帐内弥漫着浓重的酒气和膻味。地上散落着空酒坛,几张狼皮褥子胡乱铺在地上,突摩勒就躺在最中间的那张褥子上,鼾声如雷,嘴角还挂着一丝可疑的涎水。他的头发散乱,眼窝深陷,曾经锐利如鹰的眼睛紧闭着,脸上布满了疲惫和焦虑的皱纹。
帐外,是他最后的亲卫——鹰师的士兵。他们虽然依旧巡逻,但脚步虚浮,眼神涣散,显然也被连日的败绩消磨了斗志。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