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潘令宁驱车前往齐物书舍,甫一驶入正街,车舆便陷入重重人潮,寸步难行。
道旁行人摩肩接踵,或攥着花生红枣,或捧着满兜红豆,喜形于色,奔走相告。
孩童更是如泥鳅般在腿隙间钻扑,一股脑儿往前涌去。
冬寒未褪,墙根残雪映着清冽晨风,却压不住满街洋溢的融融喜气。
此街深处……莫非有人家操办喜事?
潘令宁素手轻撩起锦帘一角,眸光微动,一个念头倏然掠过心尖——莫不是齐物书舍?
她心有所感,立时吩咐舆夫:“调转车头,取道西四巷,自后门入铺!”
果不其然,待她踏入书铺后院,齐远与其父东翁皆在。
几个伙计正捧着赏钱满脸堆笑地退出,一见潘令宁,皆热情招呼:“潘掌柜!”
潘令宁含笑颔首回礼。
然而伙计们脸上的欢欣,却映衬着东翁眉宇间锁不住的凝重愁绪。
她福身一礼:“东翁万福!今日铺前喧嚣,不知有何喜事?”
门外招呼宾客的齐远一见她身影,便按捺不住冲进内堂,险些激动得握住她双肩,待瞥见父亲端坐,才强敛收手:“潘掌柜!科举试纸遴选结果张榜了,咱们的折桂纸中选!齐物书舍头年参选便得此殊荣,全赖掌柜之能!”
“原来如此……”潘令宁却不似他那般雀跃,因为早有预料,前几日便有官差查验纸坊,当时便隐有风声,同时,她也有隐隐担忧。
如今,云集楼诗案与北契使团婢女失踪案双峰峙立,朝廷焦头烂额之际,怎有闲暇兼顾试纸遴选?更遑论突然张榜?
莫非……朝局又生波澜?
无论如何,试纸中选,这也算是柳暗花明意外之喜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