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涛从后厨出来时,手里攥着本《毛主席语录》,蓝布衫口袋里别着两支钢笔。他瞅见雨水正盯着柜台上的玻璃罐发呆——罐子里装着水果糖,是给贵客准备的,平时连伙计都舍不得碰:“柱子,这是雨水吧?跟你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杨经理,今儿想麻烦您件事。”何雨柱压低声音,指尖蹭了蹭帆布包带,“我妹妹今儿跟我上班,您让她在后院小屋待着就行,别乱跑。”
杨国涛扫了眼大堂里的伙计,见没人注意,便从口袋里摸出块水果糖塞给雨水:“跟叔叔说,要不要吃橘子味的?”雨水盯着糖纸犹豫了两秒,忽然抬头看向何雨柱,见他点头,才怯生生地接过来,糖纸在手里捏得“沙沙”响。
后厨的蒸汽裹着葱香涌出来时,何雨柱把雨水带到后院的小屋里。屋子不大,却收拾得利落,墙角堆着几摞劈好的木柴,窗台上摆着盆蔫巴巴的向日葵——这是李保国老伴儿种的,说“向阳花能辟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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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您歇着?”何雨柱看见李保国正坐在门槛上磨菜刀,刀刃在青石板上发出“滋滋”响。老人抬头时,额角的皱纹里沾着木屑,围裙上还别着枚毛主席像章,跟何雨柱胸前的那枚一模一样。
“雨水来了?”李保国擦了擦刀刃,伸手摸了摸雨水的头,指尖的老茧蹭过她的小辫,“跟你哥小时候一个样,见了生人就躲。”他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烤红薯,外皮烤得焦黑,“趁热吃,后厨烤的,甜。”
雨水看看何雨柱,见他点头,才接过红薯,指尖被烫得缩了缩。何雨柱看着她蹲在门槛上啃红薯,红薯瓤沾在嘴角,忽然想起母亲去世那年,雨水才三岁,抱着母亲的衣角哭哑了嗓子。后来父亲也走了,他抱着雨水在四合院的槐树下发誓:“哥这辈子,绝不饿着你。”
“柱子,最近外头不太平。”李保国忽然压低声音,刀刃在青石板上敲了三下,跟杨佩元的暗号一个样,“昨儿晌午,有俩穿蓝布衫的人来后厨打听,说‘找个会抓补气血药方的小年轻’。我跟他们说‘后厨就会炒菜,不懂那劳什子’,才打发走。”
何雨柱的手猛地攥紧帆布包带,包上的红漆字硌得掌心发疼。他想起谢颖琪说的“山东口音、蓝布衫”,想起杨佩元后背上的刀疤,忽然觉得后颈的汗毛竖起来——原来他们早就摸到鸿宾楼来了,亏得自己还想着带雨水来这儿躲清静。
“师傅,您放心,我有数。”何雨柱看着雨水把红薯皮扔进木柴堆,小手上沾着橘红色的瓤,忽然笑了,“雨水跟着我,比在家安全。等晚上下班,我送她去师傅师娘家,那儿有师娘看着,踏实。”
李保国没说话,只是把磨好的菜刀往刀鞘里一插,刀鞘上的牛皮绳磨出了毛边——这把刀跟了他二十年,当年在旧社会的饭馆里,不知挡过多少地痞的棍子。他忽然指了指何雨柱胸前的像章:“明儿换个铜的,铁皮的不经磨。”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雨水靠在木柴堆上睡着了,小辫散在肩头,像只蜷着身子的小猫。何雨柱坐在门槛上择菜,手里的韭菜带着泥土香,耳边是后厨伙计们的笑骂声:“老王头,你那鱼炖得太咸了,跟旧社会的资本家心眼似的!”“去去去,你懂啥,咸了才下饭,符合‘节约粮食’的精神!”
他忽然想起杨佩元说的“三不碰”,想起谢颖琪辫梢的野茉莉,想起李保国磨得发亮的菜刀——这世道虽乱,可总有些东西是稳当的,比如师傅手里的刀,比如妹妹手里的烤红薯,比如胸口的毛主席像章,沉甸甸的,坠着心,不让它飘起来。
傍晚下班时,雨水趴在何雨柱肩上睡着了,小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水果糖。何雨柱跟杨国涛告了别,特意绕到后厨拿了块热乎的葱花饼——这是李保国特意留的,说“孩子长身体,得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