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映棚里的白光打在白布上,《小城之春》的画面缓缓铺展开,黑白的光影里,男女主角在庭院里低声说着话,声音透过老旧的喇叭传出来,带着点沙沙的杂音,却丝毫不影响观影的兴致。
许大茂蹲在放映机旁,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机器运转的“嗡嗡”声里,他总能听见中间传来谢颖琪的轻笑,像羽毛似的搔着他的心尖。他偷偷抬眼,就看见何雨柱侧着头,正跟谢颖琪说着什么,姑娘的侧脸在光影里柔和得像幅画,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凭什么?”许大茂在心里低吼。
他从小就跟何雨柱不对付。在四合院,何雨柱仗着会炒两个菜,总被易大爷夸;在学校,何雨柱虽然话少,可打架从没输过;现在倒好,他好不容易要抓住放映员这个铁饭碗,这小子居然跟谢颖琪这样的姑娘来看电影了!
那姑娘可是谢学丰的孙女!学丰药馆在西街是出了名的老字号,谢老爷子又是城里有名的中医,多少人家想跟谢家攀关系都没门路,怎么就轮到傻柱了?
许大茂越想越气,手里的扳手差点没攥住。他瞥了眼旁边的老郑,见对方正眯着眼看电影,赶紧收回目光,假装专注地盯着放映机,心里却像揣了只乱窜的兔子——既盼着电影赶紧结束,又怕结束后看见何雨柱和谢颖琪一起走。
“小许,镜头有点歪了,调调!”后台传来老员工的呵斥声。
那是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袖口卷到胳膊肘,露出黝黑的胳膊,据说在放映厂干了十年,最瞧不上走后门的年轻人。
许大茂心里一紧,赶紧伸手拧焦距,指尖都在抖。他知道这是故意找茬,镜头明明好好的,可他不敢顶嘴,只能陪着笑:“哎,好嘞,这就调。”谁让他现在是求人的一方呢?
络腮胡“哼”了一声,往墙角一靠,掏出旱烟袋,慢悠悠地装烟丝,眼睛却瞟着许大茂,像盯着猎物的狼。
许大茂调完镜头,后背已经沁出了汗。他偷偷看了眼中间,何雨柱正拿着块手帕,递给谢颖琪——姑娘大概是被电影里的情节感动了,眼角有点红。
“真该死!”许大茂咬着牙,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他想起自己前阵子托人打听秦淮茹,结果人家早跟贾东旭定了亲;现在好不容易瞧见个顺眼的姑娘,居然跟傻柱走得这么近!这傻柱到底走了什么运?厨子的活儿比他放映员体面?还是老天爷瞎了眼?
电影里的女主角正站在城头,风吹着她的头发,画面定格了两秒。许大茂的心也跟着揪紧——千万别卡壳,千万别出岔子!他死死盯着胶片,看着它在机器里平稳地转动,直到画面重新动起来,才松了口气。
他在放映这行当确实有点天赋。从乡下的手摇放映机到城里的电动设备,他上手都快,胶片装得稳,焦距调得准,连老郑都私下说过:“这小子要是踏实点,往后能成个好放映员。”
可现在,这点成就感全被何雨柱搅没了。他宁愿自己放砸了,也不想看见傻柱跟谢颖琪相谈甚欢的样子。
两个小时像熬了一整天。
当最后一个画面消失在白布上,棚里的灯“啪”地亮起时,许大茂差点瘫坐在地上。他看着众人起身离场,目光像雷达似的扫过人群,果然看见何雨柱和谢颖琪走在最后。
姑娘手里拿着根糖葫芦,大概是何雨柱刚买的,红亮亮的糖衣在灯光下闪着光。她咬了一口,糖渣沾在嘴角,何雨柱伸手想帮她擦掉,姑娘却笑着躲开,抬手自己抹掉了,两人的动作自然得像相处了多年的老熟人。
“傻柱!”许大茂忍不住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酸溜溜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