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张安世跪倒在张贺的身边,拉着张贺的手,只唤了一声,顿时泪就涌了出来。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除了至亲至爱……谁又真的在乎谁……
即使早已有了准备,此时此刻,张安世也无法不悲痛,泪更是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这种时候,亲疏之别……一目了然……
张贺的妻子在张贺闭眼的时候便晕了过去;刘病已跪在chuáng边,怔怔地望着张贺的遗容,泪流满;张彭祖也是一脸的泪渍,只是在张安世走近时,默默地站起,给父亲让开位置;跟着张安世赶来的张千秋跪在父亲的身后,低着头,以袖掩面……
张彭祖是继后之人,张贺的妻子又晕了过去,他是不能只在chuáng前做孝子的,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张贺家的奴婢、sī属已经来了好几拔,都是请示丧事的。
张彭祖不得起身主事,与张千秋一起将张安世从席前拉开,随即便将张贺从北牖下的席上移到当牖的chuáng上,又看了世父一眼,才接过家老手中早已准备的敛衾覆到张贺的身上,随后,便坐在chuáng东,看着几个大奴为张贺楔齿、缀足,又在堂上设帷,在chuáng东设奠。
张贺之前已经留了话,丧仪从简,更是几乎将如何治丧都jiāo代得一清二楚,因此,张彭祖只需要之前张贺所留的话,一件件地办就可以了。张贺家的奴婢也都是使唤久得,经历的事情也多,请示了之后,便一样一样,有条不紊地做了起来,并不需要张彭祖真的去事无巨细地cào心。
家中都安排妥当了,家老们便请示讣告之事了。没等张彭祖开口,张千秋便走了过来,低声对张彭祖道:“阿翁已命家丞来在此候命。”
张安世就这么一个兄长,虽然张贺无意大办丧事,但是,张安世总是不想兄长太委屈,因此,早早便做了这个决定,只是没有告诉兄长。
――富平侯的家丞、家吏往各家告讣,与张贺家的奴婢往各家告讣,自然是不一样的。
张彭祖也不是固执的xìng子,听到长兄这样说,便低声应了,让家丞去安排告讣的事情。
张千秋也没有多说什么,见张彭祖应了,便打算回父亲身边守着,刚要转身,又忽然停了下来,皱了皱眉,随即便继续转身,走到张安世身边跪下,低声说了几句话。
张安世哭了好一会儿,这会儿才勉强好一些,听到长子的话,他不禁愕然抬头,随即便连忙起身,走向北牖。
――刘病已还一直坐在那儿呢
张家的人都知道,这位公子是主人的贵客,与主人也亲近,这会儿,见刘病已失魂落魄,泪流不止的样子,众人看着也是不忍心,自然没有人去惊动他。
张安世与张彭祖等人之前也没有在意,就是张千秋,也是因为告讣之事,才觉得有些不妥,不过,他也拿不准,便直接对父亲说了:“曾孙仍在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