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额头上亲了两下,伸手将她兜进怀里。
两人躺在一块儿,望着天花板上,被玻璃窗隔得整整齐齐的三扇阳光。
一时沉默,她醒过神来,想起什么,问他,“饿不饿?”
他看了她一会儿,“刚才不,现在有点。”
她想了想,“露西有请你吃早餐?”
他接着说,“不是那个。”
她想起他手仍脏着,起身,将床头剥好,搁在茶杯里的卤蛋掰成两半,塞进他嘴里。
后半段的话给他噎没了,艰难咀嚼吞咽大半颗鸡蛋,只能冲她无奈地笑。
见他嚼了几口,她接着将手头剩下的喂给他,就着他胳膊躺下来。
充盈了阳光的屋里,蝉鸣叫从纱窗漏进来。
两人无声的对视了一阵,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你第一次送我回唐人街以后,我家人都以为,这个小女孩,年纪这么小,失贞给一个白人,还得感激他救了我,真可怜……我姐姐还特意来安慰,想使我觉得,和男孩上个床,在美国并不是什么大事。”
他知道她没讲完,“接着呢?”
“接着叫我打工还债,早点同你断了瓜葛。在唐人街做季家女儿,念书,工作,一样可以过得自在。后来第二次去你家,一整夜没回去,早晨六点到家,家人都没睡。本来会挨骂,见我一路哭着回家,以为你离开三藩市将我抛弃,便又什么都没讲。”
他抓错重点,“哭什么?”
第一次刚搞懂自己为什么心旌神摇,却只能被迫接受立刻永远失去他,怎么会不伤心呢。
但她故意说,“谁知道呢。”